答道：“沒有。”

梁懷暄沉默幾秒，隨後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再問。

這兩天他主給岑姝打了幾通電話，但是要麽沒接，要麽就是說在陪岑心慈，他就沒再打擾。

一場長達一個半小時的高層會議結束後，梁懷暄再次坐進車裏，準備前往與周萊約定的地點。

途中，卓霖接了一通電話，隨後側彙報：“周萊小姐說今晚可以赴約，但可能會遲到半小時。”

梁懷暄神未變，“嗯。”

臨時更改的行程，對方晚到些也無妨。

邁赫緩緩駛過Marylebone街區，窗外天漸沉，約有落雨的跡象。男人的目漫不經心地掠過街邊的書店，忽然開口：“卓霖，停車。”

車子平穩停靠在路邊。

梁懷暄打開車門下車，锃亮的皮鞋踏過淺淺的水窪，水面倒映著書店櫥窗裏出的暖黃燈。

他對這家書店印象很深，過去來倫敦出差時他來過幾次。更早些時候，還無意在岑姝的社平臺上看到也在這家書店逛過。

這家書店書籍品類齊全，從經典文學到旅行指南應有盡有。

和周萊的約定地點就在附近，距離約定的時間也尚早，他忽然就了進去看看的念頭。

……

書店很安靜，沒有嘈雜的音樂，只有偶爾翻書頁的聲響。

岑姝在倫敦留學時候，和同學來過好幾次這家書店，每次都覺得沉靜下來。

好久沒回倫敦了，岑姝和岑心慈在倫敦的別墅住下，岑心慈又約見了一位好友，順路把岑姝送到這裏之後，囑咐了幾句便離開。

岑姝落地之後就給卓霖發了條消息，詢問梁懷暄住在哪裏，大概幾點回酒店，并且“威脅”他保。

為了打發時間，岑姝又漫無目的地在書店逛，踮腳從橡木書架上隨手取下一本博爾赫斯的詩集。

剛要翻開，一道低沉溫和的嗓音忽然在書架的另一側響起。男人的語速不不慢：“嗯，無事，我在附近的書店。”

岑姝翻書的手驀地頓住，這個聲音再悉不過。

梁懷暄怎麽會在這？

岑姝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心跳一下到了嗓子眼。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暫停鍵。

唯有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在書店的木地板上清晰可聞。

……一步、兩步。

腳步聲離越來越近。

男人又說了句：“好，我來接你。”

岑姝僵在原地，攥著書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指節也有些泛白。

他在和誰說話？

誰能讓梁懷暄親自去接……

男人的腳步停下了，接著漸漸遠去。

岑姝這才如夢初醒，放下詩集，快步繞出書架——

梁懷暄背對著，姿峻拔，在走到樓梯轉角時，出棱角分明的側臉和下頜線，烏睫低垂，廓英。

他今天穿著一襲薄款黑風，一雙遒勁的雙包裹在筆的西裏，正步履從容地邁開往樓梯下走。

岑姝怔在原地，剛要喊他的名字，他已經消失在的視線裏。

遲疑了一瞬。

隨即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穿過一樓三三兩兩低頭選書的顧客，岑姝匆匆推開書店的玻璃門，門口掛著的鈴鐺聲隨之發出清脆的響聲。

岑姝站在書店門口，邊進出書店的人熙熙攘攘，茫然四顧，目在人群中快速逡巡，終于看到了那個悉的影。

剛想追上去，卻驀地頓住了腳步。

倫敦夜晚燈影錯的街道旁，形高挑窈窕的短發人從一輛保時捷urus上下來，黑質長的擺垂下。

朝梁懷暄笑了笑，擡手示意。

梁懷暄微微頷首，朝走去。

岑姝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

無數疑問瞬間湧上心頭，梁懷暄為什麽和一個人單獨見面，是誰？

岑姝眼睜睜看著梁懷暄和那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街角一家高檔餐廳。冷笑一聲，轉就要離開，可剛邁出兩步又猛地停住。

憑什麽要要走？

憑什麽忍氣吞聲？

岑姝深吸一口氣，攥了手。

無論如何，都要當面問個清楚。如果是真的，那梁懷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只能誇他一句演技太好。

那心甘願認輸。

想到這裏，一無名火竄上心頭。

岑姝已經想到該如何一腦沖進去，拿杯水潑在他臉上，順便把他罵到狗淋頭再離開。

岑姝站在街對面，渾發冷，看著他們在靠窗的位置相對而坐，過了一會兒，人從包裏取出一個深藍的絨首飾盒。

借著那點反的璀璨芒。

岑姝一眼看出，是枚鑽戒。

而梁懷暄的邊也浮現起很淡的笑。

這一刻，岑姝只覺得渾都凝固了，最後那點期待被當頭澆滅，苦從心底直沖嚨，氣憤、委屈、難以置信，種種緒在不停翻湧。

突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像個蹩腳的小醜，居然為了見他專程飛來倫敦，還天真地計劃著要去酒店給他驚喜。

可梁懷暄不該是這樣的人。

岑姝機械地從包裏掏出手機，手指微微發抖地撥通電話，目死死鎖住餐廳裏的那個影。

岑姝看著他接起了電話，聽筒裏傳來他略帶詫異的聲音：“諾寶？”

岑姝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聲調的平穩，佯裝平靜地問他：“你在做什麽啊？”

電話那頭陷短暫的沉默。

過玻璃窗，清楚地看見他神微滯。

“有點事。”他最終開口，嗓音溫和，“晚點回酒店給你打電話？”

“……是很重要的事嗎？”

他停頓兩秒：“嗯，很重要。”

岑姝攥手機，指節泛白。

也就在這一刻。

忽然清晰地意識到——

原來真的開始在意他，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有點喜歡他。

垂下眼，眼睫抖著，聲音很輕：“……騙子。”

他一時間沒聽清。

又耐心地詢問：“什麽？”

話音剛落，梁懷暄聽到窗外和聽筒裏同時傳來一聲的喇叭聲。

梁懷暄的心頭猛地一跳——

猜到什麽，卻第一反應覺得不可能，甚至覺得也許是自己幻聽，岑姝怎麽可能從港島來倫敦找他？

可卻先于理智，已經轉向了窗外。

在看到那道影之後，他眼底劃過顯而易見的錯愕，霍然起，一把拉開椅子，“岑姝？”

馬路對面，岑姝舉著手機站在原地。

陸陸續續行駛而過的車輛不斷遮擋他的視線。梁懷暄看不清此刻的表，只看見纖薄的影在倫敦的夜中顯得格外脆弱。

周萊也詫異地擡眼，目順著他的視線去一眼，看見對面站著一個纖細影。

而眼前這個男人，原本臉上平靜無波的表也因為那個人的出現，而出現了明顯的波。

“梁先生？”周萊輕聲喚道，手中的鑽戒盒還未來得及合上。

這本該是一個月後，和團隊一起返港時才詳談的對戒設計，沒想到梁懷暄會突然親自前來倫敦。

梁懷暄卻像是恍若未聞，一把撈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闊步往外走，同時視線跟隨著那道影。

川流不息的車流橫亙在兩人之間。

梁懷暄此刻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甚至想不顧一切沖過馬路。

見岑姝作勢要掛電話，梁懷暄蹙眉，強下克制不住的躁。

“別掛。”他深吸了一口氣，和商量，“諾寶，站在原地別，等我過來。”

“這就是你說的‘很重要的事’？”

梁懷暄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太xue突突地跳，聲音有些發：

“聽我解釋。”

“……騙子。”岑姝的哭腔再也不住，委屈到了極致，聲音發：“梁懷暄，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諾——”

通話突然中斷。

梁懷暄立刻回撥，只聽到冰冷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