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雙手捂臉，側靠在落地窗上，緩緩蹲下。

是要分手，跟孩子沒關系。

事做了，話說了，再折回頭攜子婚？

太掉價。

絕不想做這種事。

不知這樣蹲了多久，直到都失去知覺，溫榮干脆席地而坐，背倚著落地窗無力地昂起頭。

盯著天花板，烏黑眼珠緩慢轉，思緒逐漸清晰，人也冷靜下來。

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那張尚未來及兌現的五百萬支票。

——孩子是的，又不是養不起。

——積蓄不薄，也不急著養家糊口，就當給自己放長假了。

——大不了等生下來之后，再找工作。

——誰說非得結婚，才能生孩子？只要有能力養，又礙不著別人的事。

——至于祁景晝...

溫榮眸黯下來。

其實他基因還不錯。

以后在蜀城，他回京，誰也礙不著誰。

*

打定主意，下午的面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溫榮拎起包，隔著房門貓眼朝外看，沒看到池鶴影，這才打開房門。

獨自離開酒店，到路邊打了輛車，直接回家。

然而隔壁客房里，池鶴還在一個人悶煙，本不知道溫榮虛晃一招，人已經自己跑了。

回到家，老兩口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聽到門開，齊齊回頭看向溫榮。

金麗華手里蘋果削到一半，轉過笑瞇瞇問：

“回來這麼早？不是說昨晚檢，下午還有個面試嗎？”

“...嗯，先不去了。”

溫榮換了拖鞋，走到沙發邊放下包。

“不去了？怎麼了？又決定要去昨天那家酒店了？”

“不是。”

溫榮看了眼電視，走到金老師邊坐下，老兩口正在看的是一款相親綜藝節目，這種綜藝，倒是深老年人的偏。

隨口說，“我暫時不想工作，媽，我想歇一年。”

“歇一年？”金麗華驚訝地看著。

溫承譽聽罷，也下意識扭過臉，一邊拿起遙控靜音，一邊問道。

“昨天還要找工作，怎麼突然又想歇一年？榮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溫榮垂了垂眼，遲疑著將自己的包拿過來，一邊拉開拉鏈，一邊話說的遲疑。

“是有點事，我也不想瞞你們，但是你們要保證，不能太激。”

老兩口臉微，齊齊看著手里的作，眼神里已經流出難以掩飾的張。

什麼別太激？

這明顯是發生了一定會讓人激的事。

溫榮掀睫看著兩人，手放在包里攥驗孕棒，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

金麗華看表，眼皮跳了跳，眼睛不控制地睜圓，聲問出口：

“兒...，你去檢，該不會，查出...懷孕了？”

“什麼？！”

溫承譽豁地站起，反應過激地失聲驚吼。

溫榮愕然于金老師的敏銳，又被溫律師一驚一乍地給嚇一跳。

面對兩人不可置信又難以接的注視，咬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將驗孕棒拿出來拍在茶幾上。

“是，我懷孕了。”

溫家客廳里，瞬間雀無聲。

溫榮正了正臉，一鼓作氣，語氣嚴肅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決定生下來，而且以后我也不打算再嫁人，孩子以后就是溫家的脈，我自己能養大他，也會盡我所能教育好他。”

“爸，媽，我希你們支持我的決定。”

說完，一臉沉靜看著老兩口。

溫榮之所以敢自己做主，敢這麼坦然接現實，并敢于承擔后果，都得益于父母多年來對的無限包容與縱。

是父母給了，替自己決定人生的勇氣。

并且，確定以及肯定，老兩口一定會尊重的選擇，并支持。

溫承譽和金麗華，一站一坐，齊齊面怔怔看著自己兒，好半天都給不出反應。

直到手里的蘋果‘吧嗒’一下掉在地上，砸到了腳，又咕嚕嚕滾到溫榮腳下。

金麗華眨了眨眼，這才緩過神緒。

想了想，下意識皺眉，表比溫榮還嚴肅。

“榮榮，你知道養育孩子一個人，要肩負起多大的責任，承擔怎麼的后果？你可以不在乎，但至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溫榮愣了下。

“你可以決定是否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來，但你要為此負責到底，這是我們親外孫，爸爸媽媽是可以幫你帶。”

金麗華看了眼溫承譽，語氣更重了些。

“可是年經歷對孩子至關重要，這會影響孩子的一生，你如果決定生下他，必須讓他在健康好的家庭環境里長大！”

“做單親母親，我們絕對不同意！孩子不可以沒有爸爸！”

溫承譽都懵了。

“不是！金老師，有沒有爸爸這好像不是重點......”

“怎麼不是？”

金麗華狠狠瞪他一眼，一把將人扯坐下，自己繼續肅著臉跟溫榮深談。

“總之，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榮榮，這是媽媽最后，也是唯一的底線！”

溫榮，“......”

*

一整個下午，溫家氣氛嚴肅。

金麗華和溫承譽到底是過來人，從懷孕到生產，再到孩子的長和學業規劃，一項一項掰開碎了給溫榮傳遞經驗。

溫榮從小就白，天生細腰長，真正的白貌，到青春期發育起來，形逐漸曲線婀娜。

很瘦，纖腰楚楚，但瘦而不柴，本看不出骨架。

今天的溫榮，給人第一眼印象是清玲瓏，若無骨。

老兩口甚至都還沒來得想象過，兒懷孕生子是什麼樣的。

直到這一刻，們才意識到，像兒這樣的孩子，子骨氣到給人流出不好生養的錯覺。

真的留下這孩子，溫承譽想想都揪心到息困難。

直到規劃計劃都談的差不多，他才憋不住說出口。

“既然決定了，你最近就不要出去走，在家好好養養。婚宴廳那邊，我跟金老師去籌備，親戚鄰居我們來通知。”

又問，“榮榮，老家清靜，你要不要，回老家去住一段時間？”

金麗華聞言，也跟著點頭：

“你爸爸說的對，主要萬一消息傳出去，樓上樓下的叔叔阿姨，肯定有人會來家里走，到時候見到你又要多問...”

溫榮果斷點頭，“行，我收拾行李，先回老家。”

商定計劃，天也黑了。

老兩口一起進廚房準備晚飯，把溫榮攆回房間休息。

關上門，溫榮在床邊坐下，耳邊清靜下來，人也像是完了一件大事般徹底放松下來。

想了想，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