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騫往后退開兩步,目向周圍探去,連窗都被關得死死的。
雖說這種程度的鎖,他輕而易舉就能撬開,走門能進,走窗能進,更甚至于,在屋頂上揭幾片瓦也能進,但房中人已是正值氣頭,他再敢這般折騰,定要被摁著吃好果子了。
叩門的聲音放得更輕了些。
“某今夜住你隔壁,倘若有事——”
“沒你瞎搗,能出什麼事?閉,快走!”
崔竹喧冷聲呵斥著,見黏在門外那道黑影退去,翻涌的怒氣才稍稍平息。
取濃茶漱了三遍口,又用牙刷沾了牙,仔仔細細將每顆牙都刷干凈,一邊刷,一邊在心底把那個討厭鬼翻來覆去地了個遍,確定口中不可能殘余任何不該存在的味道,這才將牙刷撂下。
只是仍忍不住罵著,笨賊,壞賊,一點都不講究的臭水匪!
他這個月,不,下個月,下下個月都休想從這里領到一個子兒的月錢!
*
一覺直至日上三竿,崔竹喧支著坐起,手在另一邊床榻到空空,這才想起來昨夜被關在外頭的人,一把扯開紗幔,喚人來伺候梳洗。
侍們魚貫而,繁復的錦一層一層往上裹,篦子一縷一縷把墨的發梳順,微微瞇起眼,正對著銅鏡中的模樣挑揀刺,收拾好床鋪的侍卻小心翼翼地湊到近前,恭敬道:“同公子一道來的那位郎君在門口候了許久,如今公子已梳洗妥當,可要允他進來?”
“他樂意候就候著。”
侍躬行一禮,便低著頭快步走出去。
崔竹喧的目狀若不經意地往的方向瞟過一眼,與屋被炭火熏烤的暖烘烘不同,雕花木門以外,是滴水冰的白茫茫,僅是房門開出一道小,里頭的溫度便降了好些,不打了個寒,若是在那四面風的廊道站著,指不定要被凍什麼樣呢。
眼見著最后一塊料飄出屋,兩塊門板即將合攏,急急地出聲:“慢著!”
話音剛落,周遭的視線紛紛朝來,饒是沒人敢對的反復無常提出異議,還是免不得生出一點心虛,不自然地輕咳兩聲,“讓他進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站著,免得背著我耍。”
門外人依令被攆了進來,又遭眼神驅趕,只能可憐地立在墻角,與炭盆子作伴。
崔竹喧在銅鏡中著那個灰溜溜的影,眸間劃過一笑意,將角平,用清清淡淡的語氣道:“聽侍說,你在外頭等很久了?有事?”
“……不久,”鏡中小小的一角人影,因他躬俯首的作,幾乎要跌出鏡框,“小祖宗安好。”
這會兒倒是記起要晨昏定省來問安了?
漫不經心地看著細細的筆尖在額心勾出艷的花鈿,分明是方才千挑萬選出來的樣式,此時卻有些興致缺缺,擺了擺手,便將后頭更復雜的步驟盡數省略。
侍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木門發出極輕的一聲響,屋便只剩下二人。
此時不必再借著銅鏡,崔竹喧肆無忌憚地直視過去,目帶著審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瞧得見他染上霜的發尾,瞧得見他上下滾的結,也瞧得見他微微的眼睫。
現在才知道要怕,晚了!
“過來。”
角落的人依言行過來,低眉順目地立在面前,只是坐著,他站著,免不得要仰起頭他,嫌累,便拽著他的料往下扯,迫得他越彎越低,到最后不得不單膝跪地,仰視著。
“知道錯哪了嗎?”
“某應當對小祖宗唯命是從,不得忤逆。”
寇騫眨了眨眼,一副極乖順的模樣,雖說不太明白從頭發到指甲蓋都是漂漂亮亮的小祖宗,為何不能一道親過去,但他顯然沒那個膽子去質疑,只要做到小祖宗說什麼是什麼就好。
攥著他領口的手微松,順著脖頸往上劃,著他的耳朵,指腹傳來的溫度不算太低,應是在炭盆邊烤暖了,崔竹喧微微放下心,手指不輕不重地挲著,“那既然錯了,是不是該罰?”
參照以往的罰條目,不是罰薪俸,就是被啃上幾口,哪條都沒什麼威懾力,故而,寇騫應得果斷,大有一副“碎骨渾不怕”的架勢在,直到——
崔竹喧取出金題玉躞的《戲圖》,不不慢地翻頁。
寇騫的心驀然一,宛若被細懸在空中,惴惴不安,目小心地往紙頁上探,可每一次都被準地躲開,上一回被折騰的難堪景還人心有余悸,更別說又要玩新的花樣,他暗暗咬著牙,決心遲早將那本破書出去燒了。
至于現在,眼神向門的方向飄忽著,猶豫著要不要逃出去避避風頭。
但羅先一步踩在他的肩頭,讓他徹底沒了逃的機會,只能安安分分地罰。
“……要玩什麼?”
他艱難地問道,但面前人并無回應,唯有羅勾起他的下,然后一點、一點的往下,結,鎖骨,膛,最后是……
呼吸倏然一窒,渾繃,垂落在側的雙手幾乎是同時攥了料,得虧夾棉的冬還算厚實,否則此刻便要被糟踐破破爛爛的碎布條了。
崔竹喧低眉下來,輕啄他的瓣,這頭的作溫至極,那頭的作卻魯得很。
混的息聲中,他竟不知該順著回吻,還是循著本能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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