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戶人家里的院落一層疊一層，回廊一重套一重，全然不似白原洲上一條路走到頭的方便快捷，彎彎繞繞，七拐八拐的，連沿途的風景都大差不差，諸如旁邊池子里的枯荷，轉彎轉了七八次，不過是從往左傾斜的荷葉變了向右折腰的蓮蓬。

走是走不出去了，索自憑欄攀援而上，站在瓦礫間俯瞰下去，原是想仔細瞧一瞧地形，目卻越過院墻，探到院中，見一個小小的影，兩手握著一卷書，搖頭晃腦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詞，“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奈何聲音太小，距離太遠，被風一吹，后邊的詞句就飄飄搖搖地散逸開去。

寇騫不由自主地往前靠近了些，鞋底卻不知到哪片松的瓦，一聲輕響，讀書聲戛然而止，一雙茫然的眼睛朝他來。

天化日飛檐走壁，著實不是什麼彩的事，被抓包的人輕咳一聲，胡地搪塞過去，忽瞥見檐下一角裾，急忙閉上，轉開溜，可左腳方抬起，右腳還未來得及跟上，就被個清冷的聲住。

“寇騫。”

阿鯉眨了眨眼，本能地覺出幾分不對勁，借著買筆墨的名頭，抱著書跑出院子，剩檐上人與檐下人相峙而立，氣氛一時凝重，幾個呼吸后，終是被點到名的寇騫先敗下陣，著頭皮從頂上躍下，一步步行至郎的面前。

饒是他看不清郎的神，但憑這半晌一言不發，也該知曉此刻不悅，只能安安分分地立著。

崔竹喧抬眉，語調冷淡，“傷好了？”

寇騫揣測著話間深意，試探著回答：“……好了吧？”

但大約，他揣測失敗。

一聲輕嗤傳耳中，垂眸便見錦鞋向他近，他本能地往后避讓，可幾步之后，退無可退，被猛地一推，脊背的傷撞至廊柱，吸氣聲剛起了個頭，就咬牙忍了下去，可還是崔竹喧聽了去，當即更不留面地將他抵在柱子上。

“這好了？”

“還差一點。”

崔竹喧挑眉冷哼，寇騫從善如流地改口，“還差許多，某這就回去躺著養傷。”

但扣在肩頭的手未松，他彈不得，只能被制在原地訓。

崔竹喧存心要懲這個膽敢違抗命令的討厭鬼，目審視著，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琢磨著要從哪手，揪耳朵太輕，臉太草率，若是上牙咬，就他這一的草藥，又苦又，連個下的地方都沒有。

豈料，不過是猶豫片刻，便這人鉆了空子，兩手環住的腰，將攬進懷里。

“小祖宗不舍得罰某了？”

“呸！你想得！”

為將賞罰分明的規矩踐行到底，崔竹喧立時拽著他的發，迫使他垂頭下來，湊近咬，可招數來來回回就那麼些，早被這狡猾的小賊了個徹底，寇騫微微偏頭，便讓被選為目標的耳垂躲開，轉而吻上了的瓣。

一即離，趕在惱怒前，討饒道：“某錯了，小祖宗原諒某這一回？”

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輕飄飄放下，那的面子要往哪里擱？

崔竹喧板著臉，正要冷聲拒絕，面前人卻突然變了臉，雙眉蹙，聲音虛弱，“疼。”

明知這人懷有極大的可能是在使苦計，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回想著自己剛剛推人的力道，心中惴惴，倘若真的將傷口掙裂可怎麼辦？

一時間也顧不得追究他跑出門的罪責了，急忙拽著人往廂房趕，把門一關，就把人摁在床榻上，手去解他腰間系帶，外衫同里被一并扯開，纖長的手指落在他的鎖骨，沿著層層疊疊的紗布一寸寸輕過去，以辨別是否有新暈染出的跡。

大大小小的傷口皆已結痂，這般輕輕的，不痛，但卻惹出比痛還要難熬千百倍的意，自皮滲進，涌向心頭。寇騫氣息微，結上下滾，子不自覺地往后躲了些，可全然于事無補。

除了四游走的指尖，還有靠得極近的，熱的呼吸，恍惚間，他似還能細的眼睫在膛輕掃，每一樣都把時間拉得格外長，長到，心跳聲若擂鼓，而他，心難耐。早知苦計會使這般模樣，他還不如一開始就乖乖罰。

再開口時，聲音竟染了幾分啞意，“……查驗完了麼？”

“還沒呢，安分待著！”

寇騫垂下眼睫，盡量將呼吸放緩，手指挲著料，橫拉側拽，竭力忍著，卻在微涼的指尖劃過腰線時，本能地了下，思緒頃刻間翻倒，如蓬草。偏偏對那瞧得格外仔細，來來回回數遍，每一遍都比上一遍的路徑更準確，全然是沖著折騰他而去的。

重的呼吸，了方寸的心跳，便是再這麼枝大葉的人也該覺察到不對了，更何況，崔竹喧從一開始就料到了他的別有用心，而今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畢竟，他那副忍的姿態實在有趣得。

不過出神了一瞬，手上的作無意識重了些，就聽悶哼一聲，手下的軀倏然繃，“弄疼了？”

“……沒，”寇騫地盯著，眼眸幽深得似一方寒潭，手指穿進細的發間，在的后頸，低眉俯首，“之后再驗，先，親一會兒？”

齒間換過來另一人的氣息，那難捱的意總算遏制下去片刻，可很快，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分明距離已經極近了，卻仍要纏著的腰，將人在自己懷里，恨不得碎一的骨，徹徹底底地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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