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淮卿垂下眼睫,在心底冷嗤,無非是想用此事挑撥他與崔竹喧之間的關系罷了。
盡是和那副清風朗月的相貌背道而馳的毒謀劃。
握著劍柄的手收,正要抬步,忽聽見一聲大喊。
“寇騫,我來救你!”
第094章 云開霧散(正文完) “叔父,……
破敗的營帳后陡然沖出一個影,兩手各持一把長刀,舞得虎虎生風,倒真的生出了幾分震懾效果。兵卒一時不敢近,只照著他的話頭,將寇騫團團圍住,守在中心,豈料來人的步子猛地調轉方向,朝被捆螞蚱堆的流民而去。
右邊的刀方將守衛退半步,左手的刀就易了主,牛二腕上繩索尚未解開,便兩手合握,猛地向外斬去,一道殷紅飛濺,戰斗立時打響。牛二掄著大刀開道,金玉書一邊被腥場面嚇得吱哇加,一邊隨其后,朝兩邊胡劈砍。后頭本已認命等死的流民嗅到著這一生機,不必指令,蜂擁而,力沖撞的,趁逃跑的,霎時間,就將營地攪了一鍋粥,還是鍋底都燒糊的那種。
倉皇的喊聲,紛的腳步聲,兵戈的撞聲不絕于耳,藍青溪再維持不住面上的溫和,雙手攥,指節泛白,冷聲呵斥道:“一群酒囊飯袋!還不快去幫忙?”
景山沒了佩劍,只好就近奪了一個士卒的武,悄無聲息地進人群,目鎖在牛二上,不過是個憑蠻力干的莽夫罷了,只消瞅準時機,一擊斃命。
屏著呼吸,手腕翻轉,劍刃即將刺出時,一點寒芒忽至,他瞳孔一,急急地橫劍去擋,箭簇與劍相撞,錚鳴之聲幾乎就囂在耳邊,一顆心在腔狂跳不止,背上的料竟已被冷汗濡。
他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那兩人不過是個靶子,還有更多的人于暗。警惕地朝四周去,可重重疊疊的人影何其難辨認,不過眨眼的空隙,弦聲又響,一支箭如白虹貫日,直直朝他的面門刺來。
戰局膠著,崔淮卿上不斷地噫吁驚嘆著,腳步卻不聲地往旁邊靠近,劍尖的方向倏然調轉,幾乎要架上藍青溪的脖頸,可后者似是早有預料,自袖中出一把匕首相抗,二人纏斗在一起,刀刀致命,聲聲錚鳴,崔淮卿出頹勢,一把新劍摻和進來,以二對一,局勢再度逆轉。
如碩鼠,如蝗群,越來越多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站在流民那邊,與藍氏、與樊川為敵,萬軍侯此時可謂是焦頭爛額,拿著一把劍在人群里拼殺,可往哪走好像都不對,帶領著賤民的牛二要管,躲在暗放冷箭的小人要管,被人圍殺的藍青溪更要管,恨不得能將自個劈十個八個的,分去各幫忙。
目落在一,忽而頓住,攥著劍柄的手重新收。
擒賊先擒王。
挾寇騫在手,不愁不退這幫賤民!
他推開礙事的兵卒,重劍高舉,卻不知從哪飛出三道燕尾鏢,眼一道,一道,迫得他不得不側去躲,再扭頭回去時,就見第三道不偏不倚,割斷了將人犯捆縛住的繩索,滿污的人因忽然失去支撐力往下跌,他咬著牙,揮劍跟去。
正是此刻,一把閃著銀的長刀破空而來,橫亙在劍尖與皮之間,下一瞬,刀柄就攀上了一只手,手腕翻轉,刀鋒便猛地撞向劍刃,萬軍侯被震得后退兩步,虎口發麻。
眼前人的傷有多重一眼可見,鮮直淌,皮倒翻,全上下瞧不到一塊好,最深幾可見骨,是看著就人心驚膽,偏這人不僅能能,還有占據上風之態,萬軍侯不可置信地出聲:“你、你竟還拿得起刀?”
寇騫刀尖點地,支起子,歪著腦袋嗤笑一聲:“不止拿得起刀,還殺得了人。”
笑容一斂,隨而至是凌厲的刀勢。
一刀接著一刀,一刀快過一刀,來勢洶洶如暴雨驟臨,每次出擊都直奔他的要害。萬軍侯側去避、持劍去擋,可不論怎麼避、怎麼擋,都有又急又險的下一刀砍向他。
他被得節節敗退,幾乎被這索命的攻勢嚇破了膽,腦中警鈴大作,遏制不住地萌生出退意。一邊打一邊拉扯來邊上人擋至前,不拘這替死鬼究竟是叛的賤民還是他手下的士兵,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囂向四肢百骸——跑!
可怎麼跑?跑去哪?四面八方的刀兵未止,何能供他跑?
“撲哧”一聲。
萬軍侯愣愣地低下頭,那些復雜的問題已無須再想。
長刀自他的脊背捅,從他的膛穿出,銀的刀刃被染至殷紅,刀尖滾落一顆顆紅珠,他翕,似要說些什麼,長刀猛然出,未出口的字文全然化為了低低的。
“白原洲的債,算你償了……”
當是大勝之勢,可長刀倏然跌落,寇騫腳步不穩,幾要向前倒去,兩側站滿了虎視眈眈的士卒,森白的刀刃盡數出鞘,只等確定他徹底沒了還手之力,便要一齊擁上。
“老大!”
阿鯉高聲喊著,出刀的作也愈發凌厲,可礙事的兵卒趕不走、嚇不退,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卻響起一聲突兀的馬鳴。
一匹紅鬃烈馬被蒙住了雙目,馬背上的人勒住韁繩,一條長鞭甩過人的皮,又狠狠地向馬。驚的馬發出一聲高的嘶鳴,抬起前蹄,一路狂奔,橫沖直撞,闖進了重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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