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寇騫低眉斂目地進來,用樹枝搭了個簡易的架子,將換下的裳挨個晾上去。
“我看見還有干凈裳,你不換嗎?”
他指尖的作僵了一下,山廟就是這麼小小一間,廟里尚且東一塊西一塊的缺瓦雨,更別提廟外等同沒有的屋檐,他總不能為了換裳,再把趕出去淋雨,可要是不出去——
“那,你轉過去?”
崔竹喧眨了眨眼,終于反應過來,惱地將目挪向禿禿的墻壁,“我稀罕看你嘛?”
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面前的墻上卻是一道影子,燃燒的火格外明亮,墻上的影也便格外清晰,寬肩,窄腰,長,立時回想起曾過窗欞隙所瞧見的那幕,又想起指腹曾一寸寸過去的實的,突然開始后悔自己的一時快,如他這般,確實招人稀罕。
可答應的事總不好貿然反悔,但再轉念去想,這人是的外室,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的,給看兩眼怎麼了?別說看,就算要親,要咬,這人還敢拒絕不?
將呼吸放到最輕,小心翼翼地往回挪,一顆心砰砰直跳,偏抬眸,撞上的卻是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你太慢了,我等得不耐煩了,這才想看看你好了沒有。”崔竹喧臉不紅心不跳地狡辯道。
寇騫微微挑眉,也不知信了幾分,總歸上是順著的話頭道歉,“嗯,是某的錯。”
他將披帛撿起,一圈圈纏在手腕,系上結,“這樣,能原諒某嗎?”
崔竹喧刻意平角,拿喬道:“不能。”
他蹲下,低眉親了親的掌心,“這樣呢?”
“還差一點。”
他湊近,再親的角,“夠了麼?”
攀著他的脖頸,將人拉下來,上他的瓣。
“我說夠才夠。”
*
雖沒有被褥床榻,但許是抱著一個人形抱枕過夜的緣故,睡得也不算太差,醒時云銷雨霽,爛漫的過磚瓦的隙流進來,淡淡的金鍍上蓮花座上泥塑的佛像,竟也襯出幾分慈眉善目。
崔竹喧歪著腦袋看了看,忽覺這尊佛有些眼——是給了上上簽的那尊。
“寇騫。”
“……在呢,”人形抱枕蹭了蹭的臉頰,這才慢吞吞地睜開眼,“小祖宗有什麼吩咐?”
興沖沖地將他的目引向主位的佛,“我跟你說,祂特別靈驗,我許愿把你抓回來,你就真的被我捆得嚴嚴實實的!”
寇騫一時間竟不作何反應,深吸一口氣,艱難出聲:“……你拜佛許愿,就許這個?”
“不行嗎?”崔竹喧頓時板起臉,不滿道,“我還許了很多很多呢,像什麼你從今以后對我言聽計從、寸步不離,姓藍的喝涼水都塞牙,阿鯉變學識淵博的夫子,范云開一間鋪……”
“行,就是人家佛耳朵都要被你念起繭子了。”
立時剜過去一眼,泥塑的佛耳朵有沒有起繭子不知道,總歸這個討厭鬼的耳朵該些罪。
經過一番友好流后,寇騫捂著耳朵在團上跪得筆直,余瞟著旁人的作,先將右掌按于拜墊中央,隨后將左掌放于左前方,右手向右前方移至兩掌相齊,額心叩下,如此往復三遍,這才雙手合十直立起。
“我給這尊佛塑了一個金,你許什麼愿都會應驗的!”崔竹喧信誓旦旦道。
寇騫不翹起了角,看向,又看向他平生第一次拜的佛,“那,某許愿。”
“許愿從今以后,寇騫對崔竹喧,言聽計從、寸步不離。”
崔竹喧抿了抿,到底藏不住自心頭躍出的喜意,眉眼彎彎,皆是破綻,只好偏過頭,躲開他的目,只是手卻探過去,與他十指握,拉著他出了廟門。
被雨清洗過的山林,哪哪都是鮮亮的,枝頭葉綠,樹上果紅,哪怕是足邊半青半黃的草,亦然可得。
“我們要去哪里找人?”崔竹喧問。
“不知道,”寇騫默了會兒,楚葹給他的信息太,委實理不出什麼頭緒,“但靠外圍的地方會有人來狩獵,藏不住人,往獵山深走總沒有錯。”
他忽而駐足,將道旁橫生出的樹枝拉低,水珠被抖落了一地,他卻在枝葉間摘起黃的果子,崔竹喧跟著手去摘,手心卻先被塞進兩顆已被摘下的,“枝上有刺,別扎到了,你嘗嘗,這是野酸棗,如果喜歡,某就多摘些給你路上吃。”
崔竹喧四了,沒有水源,就只能從懷里出方帕子,將其仔仔細細地過一遍,而后把臟帕子塞進寇騫的懷里,這才低眉咬了一口。
瞧著大一個,結果皮薄更薄,里頭包的全是核,但味道尚可,沒有味,也不算太酸。
左手拿著一顆慢吞吞地啃著,右手那顆則喂到他的邊,寇騫摘棗的作頓了一下,俯首,順著的手咬住野酸棗,只是舌尖不經意間,過的指尖。
崔竹喧如電般倏然收回手,左顧右盼,強裝出一副忙得不可開的模樣,可那人的目卻粘人得很,想忽略都不,甩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大步往前走著,同他拉開距離,可捆縛著的披帛未松,再怎麼走,他都被結結實實地牽在后頭。
畢竟,寇騫要對崔竹喧,言聽計從、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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