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一個人騎馬有什麼意思,你趕學會,以后就可以陪我去賽馬,”興致地安排著,“雖然你肯定騎不過,但我向來大度,只要你好生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讓你先跑個五步、十步的。”
……以后?
會有以后麼?
他倏然垂下眼睫,既期盼這是真的,又覺得自己是在癡心妄想。
不缺一個撐傘的奴仆,不缺一日三頓的吃食,不缺微薄的金銀,也不缺陋的新,他能給得起的全部,都不缺,乃至是他自己,等回了崔家,多的是能討歡心的郎君,他又能算什麼呢?
現今的一切,只不過是因為,邊只剩下他罷了。
他是的一時興起,是見不得的外室,是終有一日,該拂去的上塵泥。
“別說這種話,要是某當真了怎麼辦?”
崔竹喧茫然地眨了眨眼,哪有小氣到那個份上,說好會讓他,那肯定會讓他的,一百場里,總會放水讓他贏個一兩回,不然他挫從此不騎馬了怎麼辦?
撇撇,“我又不是你,整日信口胡謅,我何時說過假話?”
寇騫眸微閃,尋出些說謊的實證,“可你在金子熹面前造的那一通,比某的假話多多了。”
崔竹喧蹙起眉,有些不悅地為自己辯白,“他哪里能跟你比,我隨口糊弄他,可沒有隨口糊弄過你!偏你這個討厭鬼還整日里不識好歹,惹我生氣!”
了肩膀掙開他,將腰背直,存心要離這個討厭鬼遠些,可討厭鬼如何會順的意,俯下來,像是一條百八十幾斤的披風掛在肩上,攪得簪上的流蘇都搖搖曳曳。
“小祖宗喜歡某?”
這種用頭發想,也能想出答案的問題,他卻非要張來問,簡直笨到家了!
崔竹喧懶得回答,可這個笨賊不知道哪筋沒搭對,非要纏著,一會兒蹭蹭的耳朵,一會兒親親的臉頰,一副得不到回答誓不罷休的模樣,可還在騎馬呢,要是沒看清路,撞樹上了可怎麼辦?故而,迫不得已地開口:“對,喜歡你。”
但又怕這人從此尾翹到天上去,急急地補充道:“但也就一點點喜歡,你可別想著恃寵而驕!”
“一點點是多?”笨賊毫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得寸進尺、刨問底,“比金子熹和金玉書多?”
“那肯定!”
“比你先前相看的那些世家公子呢?”
崔竹喧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是些歪瓜裂棗罷了,他怎麼不接著跟路邊的綠草、枝上的紅花去比?
“也是你多。”
寇騫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的神,試探著開口:“那,比起那位藍公子呢?”
還不如跟綠草、紅花去比呢,想,“你好端端的,要跟個瞎子比什麼?”
“那他要是沒瞎呢?”
崔竹喧這回沒有立馬回答了。
要是藍青溪沒瞎,定然要同他親的,他同門當戶對,長得白白,又會詩作畫、彈琴瑟,怎麼想都不錯。可他大概不會愿聽各種驅使,不會為繡帕子、做魚膾、洗裳、剝橘子,雖說這些事下人做也是一樣,可詩作畫、彈琴瑟,花錢買幾個書生、畫工、樂伎、琴師亦大差不差,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唯一值得猶豫的,也就是他的出。
藍氏。
藍氏固然好,與崔氏旗鼓相當,可這也代表著,不能隨心所,踩著藍氏的面行事,比如,豢養一個外室。
往后靠了些,倚在寇騫的懷里,聽到一聲聲沉悶的心跳,辨不清來自何。
“……還是你多。”崔竹喧忽然道。
與其和藍氏聯姻,壯大家族,卻不得不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寇騫丟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藍氏扳倒,崔氏若躋世家之首,又何必紆尊降貴和那些不及崔氏的士族聯姻,屆時,還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寇騫猶疑地問:“真的?”
崔竹喧肯定地回答:“真的!”
后頭人沉默了會兒,良久,伏在的頸側低低地笑了幾聲。
崔竹喧本能地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轉頭去看他,只對上他浸滿笑意的眼睛,他湊過來,在上落下了一個極輕、極淺、全無念的吻,眸認真道:“夠了。”
“什麼夠了?”
寇騫松開,轉而去握住了韁繩,學著先前的模樣,驅使著馬匹往前踱步,“……意思是,適應得差不多了,教教某接下去要怎麼做,不然以后陪小祖宗賽馬時,一局都贏不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先這樣抓韁繩,轉彎的時候拽側,然后磕外側馬腹。”
“一定要坐直。”
“還有……”
崔竹喧在腦子里搜刮著從前馬師傅同代的注意事項,可天長日久,難免記不清了,只好添上時不時冒出的一點想法,也不定有哪些錯,教得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語。
委實是個差勁極了的老師,奈何上的是全天底下最會捧場的學生。
“能聽懂嗎?”有些心虛地開口,盤算著要不然再重新說一遍,可大抵連方才說了什麼也忘得差不多了。
“能吧,”寇騫眨了眨眼,面不改地應承下來,而后提議道,“小祖宗帶某跑兩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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