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范云約我一起繡帕子,但是我傷了手,沒法兒做針線活了。”
“所以?”
“所以,不得不由你代勞,”頓了下,把補充條件也加上,“不許往外說。”
這是把他給找的借口又原封不地搬過來了?
寇騫氣得有些想笑,不接的帕子,反倒拖了條矮凳坐在邊上,展開手腳,“累了,你還是等手好了再繡吧。”
“你不幫我?”崔竹喧凝眉瞪過去。
“不幫。”后者懶懶散散地回答。
“討厭鬼!”
憤憤地罵了聲,扭頭不去看他,可不消幾個呼吸,又轉回頭,“真的不幫?”
寇騫閉著眼,拿喬道:“誰讓某是討厭鬼呢?某這麼討厭,怎麼會幫人呢?”
“那我要是拿這方帕子出去,被人家取笑怎麼辦?”
“簡單,你大可像對待某一樣,拎著子上去威脅,勒令那人不許笑,”他轉過頭,眸中滿是戲謔,“小祖宗做這事練得很,想來應能得心應手。”
不止討厭,還小氣!
趁其不備,崔竹喧將右手握拳,猛然朝他襲去,可他卻像是渾上下都長滿了眼睛,輕而易舉化解了的攻擊,用一只左手箍住了的拳頭,試著了指節,掙不開,只得放棄。
被他俘虜一“手質”,制于人,氣焰便熄了大半,不好威,轉而利。
“寇騫,我再給你加錢,幫我繡。”
“云娘是靠針線活養家糊口,你又不用,何必要跟比這個?”寇騫轉頭看向,“你若想聽人吹捧,只管幾首詩,定然比不過你的。”
崔竹喧不滿地蹙起眉,“那不就顯得我四顯擺欺負人?”
“那你讓某手,這不也是弄虛作假?”
“這才不算,我也是了手的,高門大戶里便是這樣,不然給人送禮,不就是親手繡的香囊、親自抄的佛經,你以為怎麼來的?”掰著手指頭掐算道,“像那個藍青溪,我七歲就同他定親,每年逢節旦日,又或是他的生辰、他的父母生辰,我都得給他送禮,一年得送十來回。”
“隨意送些金銀珠寶,那頭就會覺得我對這事不上心了,所以時不時就得添點能代表我心意的東西,比如隔年的雪水,四時花卉做的香包、廟里開過的平安符,反正就是遣下人搜集些耗時的小玩意兒,然后冠上我的名頭,不然我整日去做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日子還過不過了?”
“那他呢?也是一樣?”寇騫忽然問。
崔竹喧愣了一下,而后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藍青溪,“差不多,下人抓些蝴蝶什麼的送我,我跟他又沒見過,哪能有什麼真,只是兩家好,面子上得過得去才行。”
話題一時被扯遠了,崔竹喧看了眼自己手中那方不堪目的帕子,又向被他握住的右手,小心地打量他的神,確定這人正心不在焉地發呆,手上猛地一用勁,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待寇騫回過神來,一切已有些晚了,他只來得及用手肘撐住椅背,這才免于和摔一堆,只是如今這般,況也沒好到哪里。
他伏在搖椅上,而在他與椅背中間,靠得極近,近到,呼吸相纏。
不過是攥著他的領,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掙開,可卻滿心以為制住了他,甚至得意揚揚地威脅:“我不管,寇騫,你要是不答應幫我繡帕子,就休想起來!”
嫣紅的瓣一開一合,好像在說些什麼,但他全然沒心思去聽,反正,不管說什麼,他都拒絕不了。
“……好。”
第25章 025 飛針走線 以前沒給旁人繡過,……
寇騫若是有飛針走線的本事, 又何至于常要遞銀子出去,托旁人制?
他倒也想使些花招,可邊上那個小祖宗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監工如此之嚴, 半分容不得他手腳, 是以,他只能著頭皮捻起鐵針, 取一綠線穿過去, 打上結。
到這一步為止, 憑著他夜間都能視的好眼神輕松拿下,可接下來卻犯了難。
若只是補上的破, 那還能勉強一二, 頂天不過是針從左邊扎進去,而后從右邊鉆出來,把豁口兩邊綁在一塊兒便算完事, 哪管得了線頭是纏麻花還是作雜草。但繡花便不是這麼回事了, 要人在一塊兒完好的帕子上出一堆品貌上佳的來,委實是有些難了。
將帕子在花繃子上固定好,落針之前, 還要仔細觀察小祖宗給他安排的繡樣——傘面上的“竹子踩石”圖。
“寇騫, 這帕子我可是要用的, 你得繡得好看些!”崔竹喧側著子坐在搖椅上, 壞笑著瞧他, 故意威脅道,“要是敢故意敷衍我——”
“某不敢。”
對他這份乖覺的態度甚為欣,撐著腦袋,將這被趕鴨子上架的水匪頭子每個作都盯清楚。
那雙修長的手全然無了平日拎著菜刀時的靈活, 指腹的繭裹住細細的針,糙的人耐著子做這巧的活兒,沒有技藝,便只好靠認真來湊,每扎一下,他都得前后翻看個幾回,饒是如此,也免不得行差踏錯,隔不了三五針,他就得把線挑起來,將針退回去,修正歪曲得有些過分的線條。
好一會兒,才有個半指長的細竹節出現,這算是抬舉的說法,不然,也就是比草沫子稍稍大些的碎葉子。崔竹喧忍不住用手指了,疙疙瘩瘩的,一點兒也不平整,可能是因為線沒拉平,針位不對,又或是因為線劣布糙,而刺繡的人更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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