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太子不住打了個寒，幾乎要垂到口的頭顱被迫緩慢抬起。

恰好對上景宣帝投來的視線，他嗓子眼卡了半瞬，“父皇.......”

一開口，氣勢便弱了大截。

右下座的李貴妃橫眉冷豎，當即投去嚴厲眼。

想起事發后母妃派人前來的叮囑，太子咬咬牙，勇氣回漲。

眾目睽睽下，那張肖似李貴妃的臉龐瞬間出莫大的愧疚與自責，子下俯，跪在景宣帝面前重重磕頭道：

“父皇，此事皆因兒臣而起，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見狀淑妃臉微變，匆忙看向三皇子，頻施眼。

好在三皇子子遲鈍卻不愚蠢，跟著磕頭認錯：“父皇，兒臣也有錯！”

領頭的兩位皇子主認錯，而不是開口便相互推諉指責，兄弟鬩墻，這讓一干人臉好了些，說明事態尚有挽回余地。

知錯認錯，在教書育人的學士眼中善莫大焉。

景宣帝扯，眸似笑非笑：“這時候倒是學會兄友弟恭、互相謙讓了。”

“那就說說，你們錯在哪？”

許是脾好，又許是在帝王眼中，這不過是一樁小事，自始至今，景宣帝不曾有半慍怒。

太子側頭看了眼三皇子，深吸一口氣道：“兒臣錯在不該忘了兄長份而與三弟手，不該明知三弟年紀還小、尚在長，還當著眾人的面勸阻他節制而食，以至落了三弟面子，惹得三弟不悅，傷了三弟的心！”

“兒臣也不該在三弟手后氣上心頭，對他還了手，兒臣作為兄長，又乃儲君，理當護手足，今日行為著實不該，兒臣知錯了，還父皇責罰！”

他聲音朗朗，神懇切而懊悔，愧疚之溢于言表，話落更是對著三皇子鞠躬：“三弟，今日之事錯全在皇兄，還三弟原諒！”

言之鑿鑿，聲誠懇，卻令三皇子火冒三丈。

他避開太子的躬，對其怒目圓睜道：“你胡說！事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你在撒謊！”

此話一出，幾位學士紛紛皺眉。

無他，雖說兩位皇子都有錯，但有太子真切認錯，大度攬錯在前，三皇子的表現顯得心虛而急躁，氣度比太子差了一大截。

淑妃神變幻莫測。

陸元鐸臉稍沉，三皇子太過魯莽了。

李貴妃緩緩勾，眸閃過不屑。

一個賤婢所生的皇子，也配和的太子爭？

整理好儀容，眼中含淚回首向景宣帝：“陛下，太子有錯，是臣妾沒能教導好，只是........”

“太子也是一片好心，太醫曾說三皇子口腹之過盛，委實不利麟康健。”

言外之意，太子好言相勸，一番好心卻被三皇子不領，著實令人寒心。

話落便遭到了淑妃的高聲辯駁：“貴妃娘娘，三皇子子骨一向壯實，平日里不過是多吃了兩口，怎麼在您和太子眼中便是如此不堪了？”

李貴妃：“妹妹誤會了，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太子也是出于好心，為了三皇子的安康著想罷了。”

淑妃冷笑：“好心？真是好心的話太子殿下為何會對三皇子這個弟弟手？”

李貴妃嘆氣：“妹妹錯了，難道不是三皇子先的手？”

“.........”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皇子的母妃，兩位居高位的嬪妃娘娘對峙，在場員即便分為兩派，卻無人會蠢得貿然話。

云挽也是頭一回親歷這等場面，見兩位出名門的娘娘你來我往，言語回合間直擊人心。

心道果然應了那句后宮爾虞我詐、刀劍影不見。

好在這些與無關，云挽收起心神，注意力落回兒子阿綏上，眉宇間泛起心疼。

也不知何時能結束，這些孩子們要跪到何時？

瞧著瞧著，云挽猛吸一口氣：“綏兒你傷了？”

方才還未來得及檢查，如今阿綏目注視著三皇子那邊，一撇頭脖子側方的抓痕便清晰地顯出來。

不僅如此，阿綏手心還有一道傷，滲出了痕。

刻意制了聲音，用的氣音，卻還是引起了旁人注意，投來目。

關鍵時刻被打斷，李貴妃倏地不悅，瞥向始作俑者。

結果只看到一婦人側影，挽著發髻蹲在孩跟前，看樣子是那孩子的母親，朝中哪位眷。

未看清，眾人的視線便被陸元鐸遮擋，他朝景宣帝作揖恭聲道：“陛下，家中小輩有傷未理，如今天氣漸熱，傷口拖延恐會化膿，他乃微臣胞弟唯一脈，可否懇請太醫為其治療一番？”

經他解釋，對云挽份存疑的人恍然大悟。

原來今日在京中沸沸揚揚的云香便是出自這位之手，陸三夫人。

原以為是個玉減香銷的憔悴婦人，卻不想有些人只著素布，是一個倩影便引人遐想、記憶深刻。

如此小事，景宣帝了眼皮子，“準。”

收到圣令，太醫提著藥箱繞過半個大殿來到云挽母子邊。

經診斷，阿綏上的兩傷口看著可怖，卻不嚴重，只需上藥包扎，今后幾日按時換藥即可。

“勞煩太醫了。”云挽輕聲道謝。

太醫擺手：“應該的，夫人客氣了。”

包扎時，云挽盯著那兩傷，心口似豁了口子，呼啦啦地灌進許多冷風，難得厲害。

的孩子，自落地起長至今，上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多的傷，看得幾乎要落淚。

“疼不疼？”云挽捧著他的小手，輕地吹了吹。

阿綏搖頭，雙頰的跟著晃：“阿娘寬心，我不疼了。”

知曉孩子是在寬自己，云挽親了親他的額頭。

母子倆的親昵互，不經意間被人盡收眼底。

太醫作利落，不消片刻已將阿綏的兩傷理妥當。

高坐之上，景宣帝斂眸，驀然出聲：“是你先的手？”

他的視線落在三皇子上。

景宣帝的開口吸引了阿綏，也吸引了云挽，他們側首去。

彼時李貴妃與淑妃因斗毆一事是誰的過錯在先而爭執不休，忽然見景宣帝出聲，二人戛然而止。

李貴妃懊惱，都怪淑妃這個賤人，讓險些著了道，忘了圣上的存在。

而淑妃，亦是同樣的想法。

面對景宣帝的問題，三皇子抿了抿，點頭道：“是兒臣先的手。”

此事有目共睹，沒什麼好爭辯的。

淑妃表僵，回過神著急解釋道：“陛下您知道的，三皇子向來溫順，從未與人紅過臉，更遑論手了，定是太子殿下說了什麼，三皇子這才急了眼！”

景宣帝未理會，繼續問：“緣由？”

三皇子倏然抬頭，瞪圓的眼中淚閃爍：“二哥咒罵我軀胖，形似豚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