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聽到這句話，云挽心跳了一拍。

低頭看向阿綏，眼底著試探：“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小手無意識握著擺，阿綏歪頭道：“孩兒從未親眼見過父親，不知他長何樣。”

“但月牙月見姐姐都說我的像阿娘的一樣白，發像阿娘的一樣黑，鼻子、、耳朵都像阿娘一樣俊俏。”

那麼問題來了。

他抬手了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滿是好奇：“所以我的眼睛是像父親嗎？”

從來沒有人說過阿綏的眼睛像母親，就連他自己也看得出來自己唯獨一雙眼睛長得不像阿娘。

阿娘的眼睛大又圓，而他的卻是細長型。

其中差別，他自然能分辨出來。

云挽心口輕輕咯噔了一瞬。

垂眸視線落在阿綏的臉上，一寸寸劃過，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尖外揚，狹長流暢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揚，形似凰尾羽。

雖然阿綏尚且年，五尚未長開，但明顯能看出他有一雙極為秀氣好看的眼。

若是長大，也定會是為俊俏的男子。

云挽著這雙稚卻稍顯鋒芒的眼，呼吸微窒。

莫名地，腦海中閃過另一雙凌厲深邃的眼眸。

簡直如出一轍，驀然想道。

“阿娘？”阿綏拽了拽的袖。

迅速將飄散的思緒拽回，云挽回想丈夫陸瀾的樣貌，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嗯。”

丈夫儀表堂堂、清俊雅逸，卻因病弱神不濟，時常眉眼低垂，看上去應與眼別無二致。

阿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的眼睛不像阿娘，竟真的是像父親！”

云挽輕輕了他的眉眼，心神復雜。

........

皇宮金鑾殿。

日自五琉璃窗欞傾瀉于，同燭臺架上的火與夜明珠相輝映，鎏金屏風上瑞花草栩栩如生。

玉階之上，玄地金云紋若若現，直達漢白玉臺基上的紫檀蟠龍案。

殿一片肅穆，偶爾沙沙聲自案上傳來。

燈影重重，景宣帝執筆批折，斂眉沉思，一襲玄常服掩其雍貴威嚴之氣。

朱筆落下最后一筆，低醇冷冽的聲音乍然響起：“江福盛，什麼時辰了？”

聞言，靜靜默立在大殿石柱后的太監江福盛瞧了眼刻，接著輕手輕腳上前道：“回陛下，約莫午時三刻了。”

想起今晨醒來殘留的夢境，景宣帝合上最后一份奏折，起離開。

這時‘砰’的一聲細響，隨著景宣帝起的作，寬大袖倏然離，先前在上方的折子掃落在地。

與之掉落的，還有一方雪青羅帕。

江福盛連忙上前拾起地上的奏折，至于那方羅帕，他卻是不敢的。

景宣帝回首彎腰，親自將羅帕拾起。

乍一看，這帕子平平無奇，綢材質，被他握在寬厚的掌心，普通的不起眼。

然而若是細聞，便能聞到一縷若若現的幽香，在滿室龍涎香的大殿似一陣清風，清冽純凈，聞之則心曠神怡。

景宣帝垂眸，視線落在羅帕上，一雙目銳利如炬，深邃而淡漠。

修長的姿，威嚴的氣勢，帶著冷峻窒息的迫，眉宇卻隨著這縷幽香微微舒展。

“查得如何了？”

隨手將帕子擱袖中，景宣帝負手而立，語氣涼如水。

心頭一，江福盛明白陛下所指何事，忙躬回稟：“陛下恕罪，奴才無能，帕子主人一事并無進展，玄龍衛那.....亦無消息。”

江福盛說完垂下了頭。

作為前大太監，他自然清楚陛下手上的帕子從何而來，又為何攜帶于。

五年前陛下遭人算計，被人近了，事后對方卻不知所蹤，只留下一方帕子。

那帕子材質乃綢，放在尋常人家是珍品，但在這偌大京城中，著實算不得什麼。

綢，達貴胄的眷皆用綢作羅帕。

巧得是，這帕子上不知染了什麼香，聞之竟能緩解困擾陛下多年的頭疾，這才留了下來。

只是此事著實過于蹊蹺，即便是他與玄龍衛查了五年，也始終沒有查到帕子的主人是誰。

按理來說，這世上就沒有玄龍衛查不到的事，可無奈當年那晚正值陛下壽辰，百群臣攜家眷前來賀壽赴宴，人員走，頗為復雜。

事發時宮一偏殿突然走水，恰逢又有刺客趁潛天子寢殿行不軌。

一系列事發生，那晚宮里上下一團。

要找一人，著實艱難。

所幸當晚陛下并未歇在寢殿，因而圣躬無礙，此后玄龍衛與羽林軍洗皇城，將縱火行刺的叛黨逆賊以及設計之人揪出。

唯獨帕子的主人，毫無訊息。

起初他們皆以為是宮中妃嬪，亦或是哪位膽大包天的宮，想要借機爬上龍榻，一飛沖天。

結果他們整整查了三日，這些年也一直在查尋，皆無收獲。

思及此，江福盛面愧。

景宣帝淡淡地嗯了聲，顯然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他注視著前方，狹長幽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

青石小路上，男人駐足遠。

跟在他后的灰年輕小廝循著他的視線翹首去，語氣存疑道：“爺，那好像是三夫人和長綏爺？”

男人不置一詞，樹梢葉隙間的影落在他上，云繡麒麟錦袍暗紋浮，眉眼疏朗，形修長。

灰小廝口中呢喃：“奇怪，三夫人明明已經瞧見我們了，為何還要繞開走小路？”

那條小路鋪的是石子，開春后便長滿了綠的雜草還未吩咐人清理，并不好走。

總不至于是在躲國公爺吧？

念頭剛起，抬頭對上主子投來的視線，小廝脊背一涼，趕忙甩了自己兩下道：“國公爺恕罪，是小的多！”

陸元鐸掃了眼：“去把路上的雜草清了。”

雜草？

路上的雜草？

哪條路有雜草？

小廝看著那條雜草叢生，一眼不到盡頭的石子小路，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