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一輛低調的黑轎車，穿過深夜的街口，徑直往居民樓這邊駛來。

周政言攥了手里的袋子，心中暗暗躊躇。

也不知睡沒睡？

這麼晚再去打擾，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正斟酌著，車子已經拐過彎，馬上就到孟家門前。

周政言抬眼，心中踏實了大半。

四樓的窗戶還亮著燈，想來他們還沒有睡下。

他深吸口氣，準備給孟靜思打電話。

然下一秒，車外一樣悉的品闖他視線。

是下午他給的那把傘。

接著，傘下那道曼妙的影也漸漸被他看清。

孟靜思舉著傘，去到了另一輛車前。

“停下！”

一聲急令下，小張猛踩剎車。

車子停住的同時，車燈也熄掉了。

這使得后座上的人，視線變得更加清晰。

穿過漆黑的雨幕，他看到孟靜思舉著傘，遮在一個男人的頭頂。

兩人互相拉扯了幾下，一同鉆進車里。

周政言著袋子的手漸漸收，頭也像被人扼住了似的，不過氣來。

他三兩下扯松領口，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冷靜。

說好了不問，說好了給理，那自己就該給這個權限，給這份信任！

想到這兒，男人的氣息逐漸恢復平穩。

可口還是燥的難！

“小張，有煙嗎，給我來一。”他朝駕駛位上的人發號施令。

小張接收到指示，手忙腳的去口袋里煙。

而后帶著打火機一起，雙手遞到后面：“我這幾十塊一盒的，不知您吸不吸得慣？”

周政言沒有答話，任小張俯過來點了煙。

他向來自律，不曾有煙的習慣，就連酒也是應酬了才喝。

可這會兒，，腦子好像都麻木的不使喚。

他就隔著繚繞的煙霧，靜靜的看著，看著他們能糾纏到什麼時間。

*

對面的越野車上，兩個人相坐無言。

孟靜思從樓上下來，見到了那個曾占據整個青春的年。

一路走來，年已不再是年！

看著他落寞的站在雨里，實在不忍心……

掙扎了幾下，同意坐進他的車里談。

三個月不見，倆人似是陌生了許多。

顧邵盯著的側臉看了很久，終于出聲哀求：“你跟我走好嗎，別再折磨我了，可以嗎？”

孟靜思避開他的眼神，從口袋里掏了那枚戒指出來。

“我要結婚了，這個還給你。”

“為什麼？”男人的聲音嘶啞的不像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不為什麼？咱們兩個不合適。”

“你早干什麼吃的，談了五年了，這會兒說不合適！”

顧邵激起來，一把攥住手臂。

而后又哽咽著問：“是你媽脅迫你，還是他們周家的？”

“都不是！”

孟靜思推開他，“咱們倆的格，三觀，哪哪都不合適！你永遠不會尊重我，永遠不會設地的為我著想！”

“那我改，可以嗎？”

男人卑微的祈求著，“我可以嘗試著做出改變的。就像當初，你不讓我賭場和高利貸那些東西，我立馬就改行了。”

“你說你接不了婚前行為，我忍了這麼多年，從沒過你一手指……”

“可現在，你竟然告訴我，你要嫁給別人了……”

“是。”孟靜思垂眸，不敢與他的視線相，“我要結婚，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人總歸得往前看，你也一樣。”

“我沒辦法往前看！”顧邵暴怒，猛砸了一下方向盤，“這麼多年的，你說不要就不要，說放棄就放棄，你心也太狠了！”

“那你就當我是個薄寡義的人，忘了我吧！”孟靜思淡漠的看著他。

顧邵語氣忽的又下來：“靜思，我哪里做的不對，你說出來，只要你說出來，我都改，可以嗎？你不要這樣對我。”

“你改不了的！”孟靜思將頭扭向窗外。

順著的臉頰落，不知道是雨是淚。

“這段時間我也看清楚了，你這個人太極端，做事從不考慮后果，我不想跟你繼續下去了，我想過安穩的生活。”

“你給不了我的，他能給我。”

最后這一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夯在顧邵心上。

他冷笑片刻，倏地從手上搶下那枚戒指，隔著車窗投進外面雨里。

戒指飛出去的同時，他哭著趴倒在方向盤上。

沒有哄勸，沒有安，孟靜思就那樣坐著，冷冷的看著自己五年的青春，尸骨無存，灰飛煙滅。

看著他哭完，自己干眼淚，回過笑著祝福：“我希你和他，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謝謝。”

孟靜思從車里下來，沒再撐開那把傘。

任雨滴胡拍在肩頭。

拍散剛才從口中所出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話。

五年的，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沒那麼灑！

但和親，選擇后者！

周政言坐在另一輛車上，半瞇著眼，看從越野上下來，淋著雨進了樓道。

他出手機，試探發了消息過去：假期過完去領證，可以嗎？

兩秒之后，手機提示音響起。

屏幕上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可以。

*

小長假很快過完，又迎來一個令人討厭的周一！

對于師這個職業來說，每周的第一天總是比較難熬。

好不容易哄好一群放完假不肯上學的孩子，園長的指令就跟著下來了。

每周一次的手工展，周三前必須全部完，老師如果時間不夠，可以請家長配合。

孟靜思翻了翻家長群，哪個都不像是閑人！

算了，還是自己晚上加班吧。

上課前，照例先統計沒來的學生，逐一打電話去關懷。

不過，孟靜思掃了一眼班里，今天好像人來的還齊！

清了清嗓子，準備課前的安全演講，這是兒園每天的必修課。

“小朋友們，大家下樓梯的時候要走哪邊？

哪個小朋友回答一下？

對啦！是右邊。”

……

不知道小朋友聽的煩不煩，反正已經講的很沒有耐心了！

偏偏這學期分給的班級阿姨，又是個新來的，特別沒眼力見。

上班這麼久了，還不清楚工作流程。

撥一下轉一下，每樣活都得說了才知道去干。

跟這樣的人搭班，神比還累！

好不容易一節課上完，捱到小朋友加點的時間。

剛站著喝口水，另一個配班搭檔劉君，拿著一張表格進來了。

也是一副無打采的模樣：“諾，元旦的文藝匯演，老吳讓現在就把節目表定好，上去！”

孟靜思里的水差點噴出來。

“國慶剛過完，就要準備元旦的東西，還讓不讓人活了！”

“那你去問，想不想讓咱們活。”

孟靜思砸了砸，“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

老吳是這家民辦兒園的園長，出了名的“笑面虎”。

家長面前笑嘻嘻，到了們面前，要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孟靜思下午還想提前下班，這會兒才不去釘子。

前幾天就跟周政言約好，今天去領結婚證。

可兒園的工作，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請假是別想的，找人換班更不可能。

磨泡，才爭取到下午一個小時的早退時間。

學生四點半放學，三點半走，這個時間，民政局應該還沒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