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累了，先休息吧。”

緋晚給皇帝掖被角，對他的話，不做任何回應。

皇帝住的手，還要重復一遍，“晚晚，朕……”

“噓。”

緋晚另一只手纖白的手指，抵在了皇帝上。

“陛下，什麼話都不要說，您只是累了，好好休息，臣妾陪著您。”

輕輕哼唱搖籃曲。

是小時候在鄉下學會的。

嬰孩時期，養母也曾唱給聽。

簡單的調子，卻極其和溫暖，在曲調中回想起兒時在鄉間的生活，角泛起笑意。

不是刻意練習過的嫵笑容，而是由衷的，帶著極大幸福的笑。

皇帝著，覺得此時此刻的晚晚，莫名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是從什麼時候起呢？

那個卑微可憐，遍鱗傷的宮不見了。

依舊溫弱，微，但青和膽怯越來越淡，多了大氣，多了堅韌，多了勇敢。

“晚晚……”

輕喚著的名字，皇帝合上眼睛，覺到疲憊從四面八方涌上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沉沉睡去。

緋晚輕緩的哼唱，讓他安心，像是回到了年時期母親的懷抱。

“陛下。”

片刻之后，緋晚低聲呼喚，皇帝沒有反應。

握著他的腕子，那平靜低緩的脈搏。

確定他是真睡了。

傻子。

這個時候，還睡得著？

為駕親征的帝王，在十幾萬大軍附近被人綁架，又有敵軍突襲營地，他的應對，卻只局限于撒出兵馬去搜尋和追殺敵人，以及傳信讓距離最近的軍鎮發兵來援？

緋晚從前眼線知道，他已經派人去調查鄭珠儀背后的瞿人，也在徹查軍中可能存在的應。

但，除了這些常規作，他本應該在這非常時期，想得更遠一點，做得更快一點。

的親征分明已經被掀到了明面，兵貴神速啊！

幸好，在確定陸越不妥，并準了另一邊大概是鄭珠儀那伙人之后，不等事發，就迅速命人往邊關傳了信。

算時間，這時候謝惟舟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希他能及時知會各邊鎮，協同其他軍隊的將領們一起，守好關隘！

只是事發倉促。

從皇帝突然要圍獵，和假皇孫對壘時，事就有些失控。

緋晚為宮妃，便是有盛世驛局在手，也是基尚淺，實在沒有能力將眼線分布在梁瞿兩邊，捕捉到每一的異。

如果瞿人提前悉皇帝向，搶在前頭手，那實在不妙。

而驛局有兩支商隊在通商北瞿的路上，意外在瞿境發現了大隊兵馬路過的痕跡，行軍的規模很大，而且是幾日以前的痕跡。

消息傳回京城，掌管驛局的馬小，來不及再將事查實匯報，直接讓心腹飛速往緋晚這邊傳信。

而皇帝為了掩蓋自己行蹤，一路上對周遭風吹草管控甚嚴，導致馬小的人將消息遞給緋晚也費了一番功夫。

緋晚得到傳信時，距離商隊發現敵軍行蹤，又過了好幾天。

也就是說，也許，有相當數量的瞿兵，已經在十日前行進，不知劍指何。

緋晚只希自己給謝惟舟傳信及時，他們邊關各守將能提前打起神，不管敵人從哪個地方侵，都能妥當應對。

也希只是多慮了！

說不定瞿兵大規模行，只是瞿國部有人要造反，而不是針對大梁！

“娘娘，惠妃娘娘找您，很急的樣子。”

侍小心靠近，低聲稟報。

緋晚看了看皇帝。

他還在沉睡中。

于是讓侍照看著，腳步輕輕，無聲走出了營帳。

惠妃等在帳外，一見緋晚出來，就拉著快步走到一邊，距離其他帳子都比較遠的地方，屏退了隨從。

夜襲之后至今未睡，一直在外追殺敵人，一雙眼熬的通紅，但很亮，沉沉的，全是寒芒。

甲胄上跡斑斑，尚未清理，顯然來得匆忙。

“你料得沒錯，敵人不只昨夜襲那幾！我的一個斥候小隊在山中迷了路，誤打誤撞看到了一片營地，距此地只有五十里！敵人的斥候很厲害，雙方手，我那小隊十個人，只回來了一個。”

緋晚心口，“那片敵營，多人？”

“沒有確認完全，斥候小隊就被發現了，但目測起碼八萬左右。在那片營地后頭，還有沒有其他敵軍，尚未探知，我已經又派幾個小隊過去探了。”

八萬？！

緋晚咬了咬牙，“僥幸生還的那人，可靠嗎？”

惠妃沉聲：“可靠。那本是我的親衛。那隊人在斥候中也是銳，但對方人多，且臂弩十分厲害。拼死從敵人手里搶了一架帶回來，我看了看，確實和我們軍中用的不一樣。我派了兩個弓弩好手，帶著臂弩和武修理工匠，去找淑妃了。眼下軍中沒有兵司的郎和匠人，先讓他們幾個看看再說。但這不是要事，你到底什麼打算？若無其他考慮，我要趕把消息告訴陛下，召集大家擬定作戰方略！”

惠妃為將領，之所以先將要軍跟緋晚商量，實在也是因為對皇帝失。

不確定皇帝在聽到急軍后，會不會風，搞出莫名其妙的布置。

相比之下還是緋晚更穩定一點。

昨夜營地遇襲，要不是緋晚提前告訴可能會出事，也不會那麼快組織起有效反擊，只因左右的協作軍隊都太不了，不幫倒忙就謝天謝地。

緋晚道：“作戰方面，你和傅將軍幾位比我懂，你們去商量。我只能將最壞的可能告訴你。北瞿可能已經悉駕親征，并提前派了大軍侵。你的斥候發現的，不知是不是他們，但我們要做好即刻發兩國戰爭的打算！”

惠妃臉難看。

皺眉思忖一瞬，“所以你昨夜預要出事，還是讓事發生了，沒有阻止，是為了試探敵軍虛實？”

“對。”

“昨晚陛下忽然失蹤，跟你有關？”

“對。”

惠妃瞇了瞇眼。

忽然提起和眼下毫不相關的話題，“淑妃顧姝兒肚子里懷的是男是？”

緋晚便知道明白了自己的意圖——用皇帝釣出暗中潛在的敵人，便是皇帝死了，還可以扶持皇子。

但是，顧姝兒肚子里是男是……

緋晚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