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心,很是。
老夫人也紅了眼眶:“好孩子,你長這麼大了!”
祖孫二人還沒敘舊,老夫人就見跟在窈窈后,還有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老夫人閱人無數,心知他是個練家子,便問窈窈:“這位是……”
窈窈揩了下眼尾,道:“這位是……護院,一路上負責我的安危。”
李繕來幽州的消息,還不能傳開,只能假扮窈窈的護院。
老夫人“哦”了聲,卻很不滿對李家的安排,窈窈到底是李家將來的主母,讓一個男人隨行,何統。
道:“你父親把你嫁給李家那豺狼虎豹,當真非人所為!”
窈窈梗了梗,悄悄看了眼李繕,清清嗓子:“夫君對我,其實還好。”
老夫人盯了眼李繕,決定替窈窈撐腰到底,嚴厲道:“這里沒有別人,你和我實話實說,晾旁人也不敢嚼舌。”
窈窈的姨母們也道:“是啊,你可莫要委屈自己!”
李繕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也在等窈窈實話實說。
窈窈從沒當著別人的面點評人,赧然,臉頰微紅,輕聲對外祖母說:“姥姥放心,李家待我好,公婆子都很溫和,便是夫君,也……”
頓了一下,一口氣道:“也還好,雖然有時候,他有些脾氣,但是也是一言九鼎的真丈夫,善于聽諫,公私分明。”
李繕抿了下角,換了個站姿。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一切都好就好。”
窈窈便又說:“我此行前來,也是得夫君之托,想給家里帶點話。”
看看四周,老夫人對外孫的到來的真正原因,早有準備,示意媳婦們都離開,又讓人看好窗戶,李繕也趁這個時候下去了。
屋只剩下窈窈和老夫人,窈窈本是坐在老夫人側,后退幾步,跪下磕頭,老夫人一驚,忙去扶:“你這是做什麼?”
窈窈:“孫此行,是要辜負了家里了,前不久,馨兒妹妹確實找過我,我卻無法替家里做什麼,只能盼姥姥聽我一一說來。”
范已經這樣了,如今大勢所趨,李繕必不可能如大亓般供養世家,當下留得青山在,才是最重要的。
……
李繕出了屋子后,與新竹一道被請去塢堡的一座小樓,塢堡通道曲折,才走了一半,只看小樓旁,立著一個高瘦的青年男子,他一寬袍廣袖,面容白皙,正是世家子弟最該有的清俊模樣。
新竹顯然認識那男子,趕低頭,道:“表公子。”
這位正是盧家表哥,盧馨兒的大哥,曾游學到謝家借住的盧瓊。
盧瓊對新竹笑了笑,溫和地問:“窈窈呢?”
新竹:“夫人正在堂和老夫人說話。”
盧瓊:“那我再等等。”
他早就注意到了李繕,此時將目分到李繕上,暗道李家隨便一個護院都這麼不凡,他半是客套地寒暄:“承蒙你一路送我妹妹來范。”
這用詞,微妙得很,李繕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聽不出來。
他從沒有什麼手不打笑臉人的規矩,冷著眼越過盧瓊,待走進屋子,他就問新竹:“這個是誰?跟你家夫人還親近。”
新竹后背無端一寒,只說應該說的:“這位是表公子,夫人的表哥。”
李繕問:“他什麼?”
新竹:“單字瓊。”
“哦,”李繕朝窗外看去,扯扯角,“盧窮。”
新竹想出門給窈窈報信,李繕指指床鋪:“先把這些鋪了。”
……
勸說外祖母主持盧家與高顓合作,又暗中投奔并州這件事,其實不算難,在窈窈說完后,老夫人站起,徘徊幾步后,便拍板:“好,聽你的!只是,還有些要求。”
窈窈仔細聽了,無外乎不針對盧家子弟等,還算尋常。
高顓聯合李繕,盧家若一直和高顓僵持,被李繕大軍滅掉是可見的。
老夫人是見著大亓由盛轉衰的那一批人,深知哪有能一直長盛不衰的世家,只有及時調節,才能從未來的變局里。
二人又說了片刻的話,見老夫人累了,窈窈離開正堂時,手里還提著裝著桂花糕點的籃子。
與盧家的婢子來到了小樓外,梨花樹下,盧瓊似眼穿,見到,便是笑了起來:“窈窈。”
窈窈頷首,道:“表兄。”
二人的距離還有好幾步,盧瓊很想走近,但他知道,窈窈會后退,他盯著窈窈的面容,道:“你我多年未見,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窈窈后還跟著盧家婢子,有點驚訝地看著盧瓊,沒想到他會說這麼曖昧不清的話,回過神,正道:“表兄此言,我不太懂。”
盧瓊愈發心疼,道:“窈窈,我知道你嫁去那李家,實在是委屈了自己,是我當年沒能爭取到我們這份誼……”
當斷則斷,窈窈沒有猶豫,道:“當年我還小,與表兄之間,談不上多麼深刻。”
盧瓊目哀傷。
窈窈也沉默了,盧家表兄客居謝家時,窈窈同他學了一曲古琴《散云曲》,待他如長輩,從沒有別的心思,也沒想到他會記這麼久。
盧夫人正是看不上盧瓊這侍弄風花雪月的子,才沒想過把兒嫁回娘家。
話既然已經說清楚,窈窈輕輕福,越過盧瓊,風一吹,梨花飄散,盧瓊抬手,似乎想握住的袖子,但袖尖終究掠過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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