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上午的小院看起來干凈整潔，燈籠，對聯，福字小院充滿了年味。代代說要和林小夏視頻便回了屋子，趙越坐在石桌邊的藤椅上看著民宿老板拿來的《茶馬古道傳奇》。

蔡士輕笑著走過來，"臭小子，午飯時間到了，去問問代代想吃啥，你們出去隨便吃點小吃，先墊墊肚子再等晚上的年夜飯。"

趙越合上書，站起理了理服，剛走到二樓拐角，便聽見代代的笑聲從房間傳來。

代代正蜷在靠窗的沙發上，手指蹭著抱枕邊緣，桌上支起的手機里林小夏的臉占滿整個屏幕，正舉著個兔子玩偶在鏡頭前上躥下跳。

"代代，你都不知道，周然那家伙簡直就是‘人形田螺姑娘’！"林小夏把玩偶往床上一摔，叉著腰，"我媽問周然會不會做飯，那家伙拍著脯說阿姨放心，不僅會做飯，洗碗也拿手，我爸抱怨遙控找不到，他就能趴地上在沙發下面找！"

說完林小夏一屁坐在床上，"現在好了，我一回家，我媽開口就是‘然然來了沒有’，我爸看報紙都要問‘然然啥時候再來’......合著周然才是他倆的孩子，我就是充話費送的唄！"

代代笑得滾進抱枕堆里，人已經笑出了畫面。林小夏在手機來傳來抱怨的聲音。

"好好好，我不笑了！"代代平復了下心，好不容易支起子，眼尾還沾著笑出的淚花，"這不好嗎？你之前還擔心叔叔阿姨對周然學長不滿意。"

話沒說完就被林小夏突然低的聲音打斷，"說個正事，你來說說，你和趙越學長這次出去玩了那麼久，孤男寡的......"

突然湊近屏幕，睫幾乎掃到攝像頭，"有沒有‘生米煮飯’呀？"

代代長出一口氣，學長現在估計是系的，正準備說沒有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屏幕里的林小夏瞪大雙眼，嚷嚷著"是不是趙越學長，讓他進來！讓他進來！"

代代手忙腳起打開門，趙越進來后目在通紅的耳尖上頓了頓，角便漾起若有若無的笑。

"是趙越學長吧？！"林小夏的聲音突然從手機里炸出來，嚇得代代一個踉蹌。

趙越扶穩代代，靠近桌子，屏幕里立刻出現林小夏放大的臉，正眉弄眼地看向趙越旁邊的代代。

趙越看著屏幕里的林小夏笑著打了個招呼，轉看著代代，"今天的午飯估計沒有了，出去隨便吃點？"

手機里的林小夏嚷嚷著，"快去，快去！等你回來咱倆細聊！"故意把細聊兩個字說的曲里拐彎。

代代拿起手機說了聲好，手機來傳來林小夏拜拜拜拜的聲音。

"拜......"不等代代回復，視頻就掛斷了。

這個小夏還是風風火火的。

兩人下了樓，都覺得不，就商量出去隨便逛逛。

沿著青石板路往前就是野鴨湖的方向，冬日的斜斜鋪在石板上，兩個人的影子像兩株被風吹得微微傾斜的蘆葦。

趙越忽然側頭，看著代代問，"剛才和小夏聊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代代想起視頻里林小夏把玩偶甩得飛的樣子，忍不住又彎了彎角，"小夏帶周然學長回家見家長了，結果周然學長把叔叔阿姨哄得團團轉，又是找遙控又是廚藝，現在小夏說自己在家里反倒像個多余的。"

轉頭著趙越，"學長，你知道周然學長這麼有趣麼？"

趙越一個轉把代代抵在墻邊，指腹輕輕蹭著代代的耳尖，"那我呢？在我面前居然夸別的男生？"

代代一時語塞，頓了頓，"學長不一樣！"從趙越的胳膊下鉆了出去。

趙越低低笑了一聲，"周然那家伙確實有趣。"

代代已經停下腳步，趙越視線落在代代的視線上，前方爬滿藤蔓的白矮墻上，細線牽起的木制招牌"湖嶼咖啡"被風刮得輕輕搖晃。

咖啡館里飄出咖啡香混著焦糖餅干的味道。推門進去時，門沿撞上風鈴，發出細碎的響聲。木質窗欞將切割菱形的斑，在米白桌布上投下跳的碎金，墻角的留聲機里流淌著Nat King Cole的《L-O-V-E》。

吧臺后的老板娘正在拭玻璃杯，見兩人進來便笑著指了指臨湖的位置，"隨便看看，喝點什麼？可以坐湖邊，這會正好。"

趙越點單時特意問了豆子的產地，最后要了耶加雪菲的手沖，而代代對著菜單猶豫許久，選了杯頂上堆著綿泡的拿鐵。

等咖啡的間隙，代代先是靠在藤編椅上晃著腳尖，又趴在窗臺上看著湖面，枯黃的蘆葦叢里，幾只綠頭鴨正歪著脖子梳理羽，偶爾"嘎嘎"地一聲，驚起一圈圈細小的波紋。

"兩位，咖啡好了。"老板娘的聲音從后傳來。

咖啡館的木棧道延至湖心亭，兩人端著咖啡穿過臺，欄桿上纏著枯黃的紫藤藤蔓，拐角有一叢開得正好的冬櫻花，白花瓣落在深灰木板上，像誰隨手撒了把碎雪。

兩人在湖邊木質棧道的藤椅上坐下，后的藤蔓沿著木架攀援而上，在頭頂織出半片綠蔭。

風從湖面掠過，帶著水汽的清涼。趙越倚著座椅靠背，手沖咖啡騰起裊裊白氣。代代正低頭用吸管攪泡，發梢被風吹得在臉頰上，胡撥開。

趙越輕笑一聲，端起咖啡杯擋住微微上揚的角。

代代一臉疑的抬頭，"學長在笑什麼？"

"沒什麼，不過有只小鴨子在模仿你。"

代代順著他的目去，只見一只綠頭鴨正歪著腦袋啄自己的翅膀，差點失去平衡栽進水里。

代代"噗哧"笑出聲，咖啡杯上的泡沾到鼻尖，趙越的視線在眉間停留了幾秒，才又轉向波粼粼的湖面。

湖面忽然掠過一群紅鷗，雪白的翅膀劃過湛藍天空，代代慌忙去掏手機拍照，卻在舉起手機時看見趙越側影，他正著鷗群出神，穿過他的發梢，好似漫畫中的人。

棧道盡頭幾個小孩正在嬉戲玩鬧，忽然遠傳來家長呼喚孩子吃飯的聲音。

咖啡漸漸變涼，代代的拿鐵早喝到見底，只剩杯壁上的桂勾勒出不規則的紋路。

"該回去了！"趙越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站在代代前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