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幻影疾馳在夜幕沉沉的街道上。

顧瑾衡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散發著淡淡的酒氣。

他上還沾著未干的，外套早就扔了。

手臂上的繃帶已經包扎妥當，卻依舊出痕。

他的酒醒了些，卻依舊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顧永年終于忍不住，一聲怒喝打破了沉默。

顧瑾衡睜開眼，眼神恍惚，滿是倦意。

“是陸期酒先手的。”

陸期酒是陸語婳的堂哥，東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玩過的人不計其數。

“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了嗎？”

顧永年盯著他，聲音沉了下來。

“你以前從來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喝醉酒，更不會手打人。”

顧瑾衡輕笑一聲，那笑沒什麼溫度，就像是神經末梢被割斷后的本能反應。

車廂里頓時彌漫著酒與混雜的氣息，令人抑。

顧永年看著這個一向從容有度的長子，怒氣上涌：“你還笑得出來？”

顧瑾衡沒接話，只是沉默地著窗外的霓虹。

顧永年想起剛才酒會那一幕，心口還是一陣發涼。

他真擔心自己晚去一步，場面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跟顧瑾昭趕到東側會客廳時，首先看到的，就是滿臉是的陸期酒。

而顧瑾衡揪著陸期酒的領，左臂流如注。

腳邊是邊緣尖銳的碎玻璃瓶，跡鮮明刺眼。

角落里站著一個長相漂亮的服務生。

戰戰兢兢地抱著肩膀，上披著顧瑾衡的西裝外套。

白襯半邊像是被撕裂，臉上全是驚恐。

當兩人被拉開后，不管別人問顧瑾衡什麼，他都像瘋了一樣，一直在重復同樣的話，讓在場眾人都不知所措。

顧永年這一瞬才明白——他的兒子，已經走到崩潰的邊緣。

事的原委，最后是那名服務生紅著眼，著嗓子說出來的。

“當時我在那邊收拾杯子……陸先生喝多了，突然過來，把我推到墻上……說了一些話……”咬著牙，眼圈泛紅，“他作越來越過分。”

說到這兒，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神恍惚的顧瑾衡。

路過的顧瑾衡把陸期酒掀翻在地，替侍應解了圍。

之后陸期酒對顧瑾衡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兩人起了爭執。

已經醉意上頭的顧瑾衡推了陸期酒一把，陸期酒摔倒在地。

“陸先生惱怒，抓起桌上的酒瓶，敲碎后就往顧先生上打去，顧先生抬手擋了一下，那時候他就傷流了……他好像是被打懵了，之后就……”不敢再說下去。

在場人神各異，而顧永年只覺得冷汗直冒。

事雖然理完了，但這場鬧劇恐怕明天就會登上各家頭條。

他沒心思再寒暄，拉著妻子和兩個兒子趕離開了雷家。

顧永年甚至有點不合時宜地暗自慶幸——

還好老太太中風了，神志不清，無法出門。

否則今晚這一出八能把直接氣進太平間。

夜幕沉沉，轎車好巧不巧，路過了桃源別墅。

顧瑾衡頭靠在座椅上，半閉著眼，想象著那棟再也沒有主人的別墅——

曾經屬于他的家，如今一定安靜得像座墓碑。

抬手想開窗氣，剛一，手臂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他悶哼一聲，額頭微微冒汗，只得重新靠回座椅。

耳邊響著父母低聲談的聲音，他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努力回憶剛才發生的一切，但醉意已讓記憶變得支離破碎。

現在腦子里唯一想著的，是自己剛才狼狽的樣子，被陸語婳看到了。

大概更嫌棄他了吧。

突然，他喃喃開口：“語婳我。”

我已經不你了。但腦海中同時響起了說的話。

“會回來的。”

我們此生，再無可能。

“不會不要我的。”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了。

男人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像卡帶似的，在車廂里低低響起，近乎瘋魔。

他始終無法相信，那樣的會有盡頭。

顧永年終于忍無可忍：“夠了，你給我閉！”

他簡直快被自己這個曾經最驕傲的兒子氣死了。

剛才在雷家，顧瑾衡就一直不停地重復這些話。

哪還有半點豪門貴公子的樣子，本就是一個喝醉酒想老婆想到發瘋的花癡。

“既然你這麼放不下，”顧永年忍不住怒吼，“那你現在去哭去求，跪在語婳面前把求回來啊！你現在這副樣子，是想裝可憐給誰看？”

顧瑾衡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以為我又哭又跪，就會心嗎？如果真這麼簡單，我早跪了。”

這個人，現在心腸得人心寒。

顧永年氣得口起伏不定，拳頭得咯咯作響，話已經堵在嚨里說不出來。

楚妍也在一旁艱難開口：“瑾衡，我也很想幫你，所以今天我親自跟語婳談過了。”

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進顧瑾衡的心口。

“不會回來了，放手吧。”

楚妍知道，這話對的兒子是很大的打擊。

但覺得自己作為母親，還是有必要讓顧瑾衡認清現實。

車廂里安靜了幾秒鐘，安靜得令人窒息。

“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了嗎？”

楚妍終于問道，的語氣里帶著母親的溫，也有無奈。

又是這句話，這句話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每個人都問他這個問題，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想要的答案。

他們只會讓他放手，讓他不要再纏著陸語婳。

可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才能放下？

誰又能明白他的不舍跟悔恨。

他煩躁地抬手了把額前的碎發，眼神里盡是疲憊與抗拒。

撇過頭，他不想再理會母親——也不想面對眼里那點憐憫。

他寧愿現在有人給他一槍，一了百了，也不想再繼續忍這撕裂般的疼痛。

楚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

金珠和陸語婳一起帶約克夏去附近的寵店洗完澡。

兩人在小區附近的馬路上，看到有個人撲倒在到顧瑾衡的黑賓利車前。

一頭散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卻擋不住那張已經殘破的容貌。

金珠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高惜月都淪落到要瓷豪車的地步了？”

陸語婳對金珠說：“我們走遠點，這人現在就是個瘋子。”

高惜月像瘋了一樣拍著車頭，聲音尖利刺耳：

“顧瑾衡，你給我下來！你裝什麼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你毀了我的臉，跟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顧瑾衡本沒有下車的意思。

雖然車窗是漸變玻璃，外人看不清里面人的神。

但陸語婳幾乎可以想象出，他此刻一定是一臉冷漠，波瀾不驚地看著高惜月發瘋。

這時，高惜月眼角一撇，看到不遠正準備撤退的陸語婳和金珠。

的眼神瞬間被點燃，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尖著，瘋了一樣朝們沖過來。

陸語婳下意識把約克夏塞進金珠懷里，正打算作出反應。

這時，顧瑾衡從車里快步沖出，擋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