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陸語婳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好。”

笑意悄然在他的臉上化開：“謝謝你，語婳。”

陸語婳生日當天，麗茲酒店的米其林三星餐廳。

水晶吊燈垂落在鎏金雕花的穹頂下，折出斑斕影，整個空間仿佛一場華麗的夢境。

優雅矜貴的男人坐在餐廳里，靜靜等待著他心的人。

餐桌中央擺著一大束新鮮的玫瑰，旁邊致的禮盒中，躺著一只溫潤通的翡翠手鐲。

手鐲是他去倫敦親自拍下的——陸語婳鐘翡翠，他知道。

之前的翡翠手串被扯斷，就像他們之間的親和信任一并斷了。

這一次，他想親手補上。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已經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每一秒，都像刀子一點點劃過神經。

那張一貫冷靜自持的臉，此刻出焦躁與忍。

滿桌的心準備，都了無人問津的風景。

而此時，塞納河的夜風正輕拂著另一邊的世界。

陸語婳倚在游船欄桿旁，旁是風度翩翩的雷逸。

兩人剛在船上的法餐廳用過晚餐，此刻正淺酌紅酒，看著波粼粼的河面。

“嘖……”雷逸語氣帶著譏諷，“我那個大嫂真是好手段啊，每年都能剛好把你老公調走。你老公也真是絕，三年都沒看出來。”

陸語婳看著水面，喃喃自語：“他向來眼盲心瞎。”

……

船靠岸后，雷逸送回酒店。

兩人剛踏大堂，就看到顧瑾衡邁步走來，和的燈打在他清冷的眉眼之間。

他角微揚，似在笑，可那笑意之下，彌漫著鋒利的冷意。

面無表從他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知道我在餐廳等了你多久嗎？”他眼底是抑不住的怒意，“你剛才跟他在一起？”

雷逸眉頭一皺，擋在面前：“顧總，你先放開。”

“我在跟我老婆說話，你什麼？”

“你先回去吧。”陸語婳對雷逸說。

“你確定？”雷逸看著，不放心。

顧瑾衡冷笑：“雷總現在這麼閑，還要管別人夫妻的事？”

陸語婳朝雷逸點頭示意：“沒事的。”

雷逸盯著顧瑾衡，又看了一眼：“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轉離開。

顧瑾衡盯著他的背影，眼神沉，隨即低頭看向，角帶著一嘲諷：“還在看？這麼不舍得？”

陸語婳冷聲道：“你放開我。”

他咬牙近：“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不答反問：“你今天等了我多久？”

“從六點半……等到十點半。”他嗓音低沉，像是咽著火。

陸語婳：“你覺得很久嗎？”

顧瑾衡氣笑：“你覺得呢？”

“等了四小時就委屈了？”輕哂，“那你知道過去三年，我等了你多久嗎？你每次都答應陪我過生日，最后又去了哪里？”

看著他：“你覺得自己準備得很用心嗎？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也曾特地做了一桌子菜等你，結果等到所有菜都涼了，你還是沒回來。那時的我又是什麼心？”

顧瑾衡的臉一點點僵住。

他沉默了，所有的怒意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和燈落在微紅的眼眶上，顯得格外刺眼。

聲音不大，卻砸得他的心脆生生的疼：“你的高惜月，還有的兒子，總是出這樣那樣的事。”

“第一年，我等你到凌晨三點，第二年，我等你到天亮，第三年……我干脆不再抱希。”

說到這里，原本平穩的語調，終于出一控制不住的抖。

“我就搞不懂了。”仰頭，把淚水回眼眶，“怎麼每年……都那麼‘剛好’？就能挑在我們重要的日子回國，然后出事，讓你拋下我。”

陸語婳本以為，在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自己都已經放下了。

但原來，人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再提這些陳年舊事，委屈還是撲面而來，將徹底淹沒。

顧瑾衡心像被利刃扎穿，一一地疼，覺得當初的自己真是混賬頂。

他輕輕抱住，低聲哄道：“好了，都是我不對，別哭了，在這兒哭，像什麼樣子？”

陸語婳一把推開他，聲音哽咽：“我沒有哭。”

然后，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沒多久，的房門被敲開。

冷冷看他：“你又來干什麼？”

顧瑾衡拿出一塊致的小蛋糕，說：“現在十二點還沒有過……我陪你過生日好不好？”

陸語婳卻一不：“我說過了，我不要你陪。三年了你都沒陪過，現在，我不需要了。”

要關門，他急了：“那這個蛋糕你拿著，哪怕……只吃一口。”

“剛才已經有人陪我過生日了。”淡淡說，“蛋糕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門在他面前毫不猶豫地關上。

顧瑾衡一個人怔怔站在門口，過了許久，他才轉離開。

回到房間，他把蛋糕放到桌上，自己打開盒子，拿起叉子慢慢吃了起來。

他閉上眼，想象著那三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坐在空的別墅里，一個人默默吃著蛋糕，等他到深夜，卻始終沒等到。

陸語婳躺在床上，也是難以眠。

本來只是想氣顧瑾衡，結果把自己也氣到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

第二天一早，陸語婳在酒店大堂辦理退房時，又撞上了顧瑾衡。

四目相對，兩人一看就都沒怎麼睡好。

陸語婳眼角微紅，明顯是哭過。

而顧瑾衡則眼下浮著淡淡青意，神頹廢。

他看著紅腫的眼睛，輕聲問：“昨晚沒睡好？”

陸于婳低頭避開他視線，語氣刻意平靜：“睡得好的。”

他角彎了下：“口是心非。”

兩人剛走出酒店，就看到了雷逸。

雷逸朝這邊走來，手去接陸語婳的行李，作自然利落，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顧瑾衡臉瞬間沉了下去，一把擋住雷逸出的手：“你干什麼？”

雷逸說：“我也是今天回國，所以陸小姐坐我的私人飛機跟我一起回。”

顧瑾衡冷著臉看向陸語婳：“你要跟他一起回國？”

陸語婳：“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還沒正式離婚，”顧瑾衡語氣已經帶上明顯的焦躁，“你還是我太太。”

陸語婳輕飄飄說：“你怎麼這麼敏？我只是搭朋友的飛機，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沒必要上綱上線。”

顧瑾衡一愣，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

雷逸在一旁語帶譏諷開口：“我大嫂跟侄子可以坐顧總的私人飛機，陸小姐就不能坐我的私人飛機了？”

顧瑾衡下意識辯解：“那是我妹妹——”

“那我現在認雷總當哥哥，”陸語婳毫不客氣打斷他，“你沒話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