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衡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調侃，又不掩心疼。

陸語婳吸了吸鼻子，眼眶還紅著，聲音啞啞的：“做了一個……令人傷心的夢。”

他輕笑一聲，手指拂過臉頰上的淚痕：“什麼夢？說來聽聽。”

搖搖頭，目空落：“忘了。”

“撒謊。”他語氣輕，卻一語中的，“是不是還在為今天的事不開心？”

陸語婳沒說話，只是輕輕轉過，背對著他。

顧瑾衡抱了一些，著的后頸輕聲問：“是不是我今天沒哄好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告訴我，明天我買給你。”

的手慢慢抬起，向手腕上的翡翠手串，指尖輕輕挲著那一顆顆小小的青綠珠子。

良久，低聲說：“我有這個就夠了。”

他失笑，語氣帶著幾分寵溺：“你怎麼這麼容易滿足？”

陸語婳自嘲：“我以前也很貪心的，現在不敢了。”

他皺了皺眉，似乎沒聽明白，又或者是沒打算深問。

只說：“你是我的太太，有什麼不敢的？”

靜默了片刻，轉過看著他：“那我要你的心，你給我嗎？”

顧瑾衡俯下，吻掉眼角殘余的淚意，帶著笑意說：“我的心，本來就是你的。”

陸語婳笑了，沒有再開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

可惜這顆心不是我一個人的。

這話沒說出口。

知道，一旦說了，又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

不想再吵了，不想再看見他不耐煩的神，也不想再聽見他的指責。

沉默片刻，開口了，聲音飄渺：“其實我一直都很謝你。”

“嗯？”顧瑾衡著的發頂，尾音懶散。

“無論你當初是出于什麼理由娶了我……這幾年你對我確實好的。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我關心和保護。”輕輕咬了咬，“你是我的救贖。”

沒有提起小時候的事，那些銘記在心的點點滴滴，顧瑾衡可能早就忘了。

畢竟那時候，他的世界亮燦爛，而，不過是某個模糊片段里短暫停留的曲。

“你大晚上的，怎麼突然這麼煽？”顧瑾衡語氣帶笑，“我有點不習慣了。”

陸語婳也笑了笑，閉上眼，把眼淚藏在睫后：“沒什麼……就是有而發。”

聲音很輕，但藏著無法訴說的抑與委屈。

-

金融論壇當天，陸語婳穿一剪裁利落的淺灰西裝西，搭配面料考究的白襯衫，整個人顯得干練又冷靜。

提前一小時抵達會場，悉了流程和會場分布后，便被工作人員帶到休息室等候。

休息室里已有幾位著正裝的男在低聲談。

沒過多久，門被推開。

一個踩著高跟鞋，涂著烈焰紅的人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全是不可一世的傲慢。

是顧瑾衡的翻譯Cecilia，據說是為這次會議特地外聘來的資深口譯員。

“今天這場論壇可是有看頭的，顧氏集團和雷氏集團總裁同場，兩人可是敵呢！”

Cecilia一屁坐下，語氣輕佻地開了腔。

陸語婳低頭翻會議資料，沒有抬頭。

“敵？哪個人這麼有福氣，竟然能讓兩大總裁明爭暗斗？”

“還能是誰？當然是現在的雷太太咯！”Cecilia漫不經心說，“這位雷太太，可是顧總的青梅竹馬。你們不知道吧？顧總還是名義上的‘哥哥’呢，捧在手心里寵了十幾年。”

眾人頓時驚訝不已。

“雷太太是怎麼為顧總妹妹的？”

“聽說十二歲那年，父母去世，顧家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收養了，搖一變了千金小姐。”

“那是后來嫌棄顧總，才嫁給了雷總？”

“怎麼可能？”Cecilia撇撇，語氣中帶著刻意的夸張，“那人可是苦顧總十幾年，上流圈誰不知道？可惜顧家不同意，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都是兄妹，真要結婚，那不了豪門丑聞？”

“嘖，那顧總喜歡嗎？”

“當然喜歡，人家可是兩相悅。”Cecilia說得眉飛舞，“聽說最近兩人有點藕斷連的意思。”

“所以顧總現在的太太是……炮灰？”

“可不是嗎？”Cecilia嗤笑一聲，“誰都知道，顧太太就是個擺設。你看人家雷總，結婚四年，孩子都四歲了。顧總跟他太太，連個孩子都沒有。”

的話剛落，旁邊有人突然反應過來：“結婚四年……孩子四歲？”

“對啊。”Cecilia似乎沒意識到什麼不對勁。

但有人發現了華點。

“那……這孩子是雷總的嗎？”

“臥槽，細思極恐。顧太太頭上一片綠啊。”

陸語婳坐在一旁，臉一點點沉下去。

這些人肆無忌憚地談論著的丈夫，把的婚姻當茶余飯后的談資，毫無顧忌。

而更讓心口發悶的是，竟無法馬上否認。

因為有些話，確實像刀一樣扎進了的現實里。

可即便如此，陸語婳還是聽不下去了。

終于抬頭，聲音冷得像冰，“你從哪兒聽來的，說顧太太是擺設？你是藏在人家床底了，還是在他們家安了監控？”

Cecilia平時囂張慣了，沒想到會被人嗆，臉微變：“我們閑聊，關你什麼事？”

陸語婳站了起來，聲音淡淡：“你們顧總知道你在背后這樣編排他嗎？要不要我去幫你傳達下？”

Cecilia瞬間慫了，臉上閃過一驚慌，丟下一句“神經病”匆匆離開。

休息室重新安靜下來。

陸語婳慢慢坐下，心口堵得慌。

今天就想開開心心賺點錢，為什麼也要被那個狗男人連累？

靜坐了一會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把所有酸楚了下去。

……

會議開始，雷譽率先登臺發言。

陸語婳作為現場翻譯，表現堪稱完。

幾乎沒有停頓或錯誤，表達流利，臺風優雅從容。

到顧瑾衡演講時，況卻急轉直下。

Cecilia的翻譯堪稱大型翻車現場。

不僅頻頻卡殼，低級錯誤，邏輯紊的況也層出不窮。

現場的外賓表尷尬，有人開始低頭翻會議手冊，更多人開始頭接耳。

顧瑾衡的臉沉得幾乎能滴出水，最后甚至毫不留地當場指出Cecilia的幾個關鍵錯誤。

下臺后，顧瑾衡大發雷霆，直接罵Cecilia是“垃圾翻譯”。

Cecilia被罵得抬不起頭，臉青一陣白一陣。

茶歇時間，Cecilia回到休息室，一邊抱怨一邊找臺階：“今天本不是我翻得不好，顧總是看到雷總在現場，心不好才拿我撒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