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言微微俯，手中執著一方素白帕，白皙修長的指尖著，輕輕上鬢角。

了沒兩下，江昭就朝后退了一步。

一手扛著掃帚，一手惦起袖隨意了前額的汗水。

“我自己就行了，昨日親我起了個大早，下午睡過去不曾出門，你是來給我送新婚禮的嗎？”

鬢角的發凌散著，一張小臉白中。

江凌言目眷停留片刻，才緩緩收回手，將那方帕輕輕疊起，收回袖中。

他眼底笑意更濃。

“我此番前來是同你告別的。”

告別？

江昭纖眉蹙，“你也要去邊疆？”

隨后又搖頭。

“不對，你別打岔呀，婚禮你還沒給我呢！江時敘都給了。”

江時敘如此摳搜的一人，都咬著牙給了一百兩銀子。

江凌言眼中笑意逐漸收起。

“我職小，沈青詞幾日前又向我討債，著實囊中。”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江昭沒過分糾結，“行吧，那等你有銀子了再不給我。”

躲在江凌言后的張滿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目瞪口呆道。

“江昭，你竟然親了？哪個大冤種敢娶你？”

江昭一掃帚拍在他腳下，掀起些灰塵，江凌言不聲朝旁邊退了幾步。

單手叉腰惡狠狠的。

“不會說話就閉！娶我怎麼了？我有哪里拿不出手嗎？”

張滿福捂著腦袋退后幾步，臉上堆在一起，綠豆眼圓溜溜的，上下打量，“切”了一聲。

“你有哪里拿得出手嗎？”

此話一出，氣得江昭手腳發，又要追著他打。

“我長得閉月花，沉魚落雁，人見人，你眼瞎看不見是吧？”

張滿福滿狼狽，抱頭鼠竄。

“好看又怎樣？好看能當飯吃？再好看也比不過財神爺好看！”

他被掃帚了好幾下，一路小跑回家，躲在母親懷里哭訴，圓滾滾的軀格外稽。

江昭在張家書鋪門口扛著掃帚囂。

“張滿福，你再來我書鋪搗，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張滿福聽了，哭得越發厲害。

江昭輕“哼”一聲，扛著掃帚回自家書鋪，江凌言還在門口等著。

眼底升起疑。

“今日政務繁忙，你在大理寺任職，怎還有閑工夫出來這麼久？”

許是方才作幅度大，被藏進衫里的小金財神掉落出來。

江凌言眉眼疏淡，輕瞥了一眼，并未有太多緒。

“邊疆傳來喜訊，匈奴不戰而降，如今朝政穩固，世道太平，并不繁忙。”

江昭作一頓，狐疑問道。

“真的？”

江凌言更是疑。

“你為何會認為現下政務繁忙？”

收回視線，將手中掃帚放回角落，回到書鋪凈手。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最近…齊玄舟忙的。”

江凌言眉眼舒展，笑得清淺。

“太子殿下半月后要一同啟程去邊疆，所以勤苦學，阿昭，你同殿下兄妹關系緩和不。”

不然這能將從前的事置于腦后，不再計較。

江昭扯了一塊干凈的帕子手，背對著人的地方，面冷笑。

“怎麼會呢，你想多了。”

拭干凈手，臉上冷笑在轉消失，重回平靜。

“你半月后便要啟程，我等你平安歸來，不過現下要事在，失陪了。”

江凌言冒昧地問了一句。

“阿昭要去哪？”

江昭擼起袖子，一副要同人干架的模樣，怒氣沖沖朝皇宮去。

咬牙切齒，每個字好似從牙里出，垂在側的手攥拳，指關節嘎嘎作響。

“回宮，看看齊玄舟到底在忙些什麼！我這個做妹妹的不關心一下怎麼行。”

……

文華殿。

晏為卿立在青玉案前，眉心擰三分。

“殿下昨日課業中的排兵之策…若拿到雁門關的沙盤推演，只怕連守城三日都難。”

他屈指輕叩在《兵法》封皮上，篤篤聲響敲在齊玄舟心底。

齊玄舟正襟危坐，面愧。

“太傅所言極是，孤昨日只想著書上所寫，忘了紙上談兵的弊端。”

他半月后啟程去邊疆，此次出征無太傅隨同，也無人指導，獨自面臨兩國涉此等大事，定要準備充足。

晏為卿眉眼低沉，講授時語氣清冽，同以往并無不同。

可齊玄舟還是從中察覺到一怪異，今日的太傅，格外嚴厲。

按理來說，太傅與阿昭假親，告了七日婚假，但今早辰時，太傅按時上值，出現在東宮。

他只當晏太傅憂心學生課業，才會如此。

殿中氣氛張肅穆，外頭響起太監匆匆的腳步聲。

“殿下，公主殿下在外頭等候。”

齊玄舟面上一喜。

“殿外烈日炎炎，還不快讓阿昭進來。”

“是。”

小太監連忙領命出去。

案前的晏為卿面平靜，低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神。

江昭很快進殿，目標明確，直直看向案前的晏為卿。

他一襲緋朝服，頭頂烏紗帽，與以往并無不同。

面上不顯，甚至還能笑著開口。

“駙馬如此盡職盡責，新婚第二日還不忘政事，忠臣之心，蒼天可鑒吶。”

晏為卿收起眉目間的氣勢，和下去。

“公主說笑了，這是臣的本分。”

即便是再遲鈍，齊玄舟也明白過來，太傅今日的怪異是為何。

原來是同阿昭…吵架了。

這火八還要燒到他上…

聽見晏為卿還在狡辯，江昭都要給氣笑了，揚起下。

“行吧，駙馬為朝堂重臣，本宮理解，不過本宮心疼兄長勤刻苦，不若同聽駙馬講授《兵法》。”

說著，便走到齊玄舟側坐下，大有一副聽課到底的模樣。

齊玄舟咽了下唾沫，第一次聽阿昭喊他“兄長”，心中好似…不那麼雀躍。

江昭端正坐下，難得正經起來。

仰頭纖眉一挑，雙目沉靜。

“開始吧，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