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晏為卿自上京以來，便一直在尋家中弟。

眾人不知晏二公子喚作何名，只知他在五年前失蹤，此后了無音訊，而晏為卿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畫像尋人。

他當時中了狀元，容貌昳麗，在京城是個大名人。

這一來二去，京城各家都知曉，晏大人有一個寵至極的弟弟，不過至今都未尋回。

也就兩月前，晏大人被圣上提拔為太子傅，在國子監任職后，便聽聞晏大人不再尋人。

怕是已經找到了。

所以才有學生在此時發問。

聽見同窗問話，江昭原本趴在案前無所事事，此時耳朵都豎了起來。

江昭想到晏為卿用來尋的畫像，滿頭黑線。

在看來，晏為卿驚才絕艷，什麼都會幾分，可偏偏在這繪畫方面栽了跟頭。

時也算是雕玉琢，走哪要被夸的程度，晏為卿生生給畫了個野猴子。

想到這，江昭輕哼一聲。

拿著那張畫像找人，他就是找十輩子都找不到。

但比起嫌棄晏為卿的畫像，江昭現在更想知道晏為卿的答案。

在眾人期待的目下，晏為卿眉眼冷淡，他翻了一頁書，才漠然開口。

“舍弟五短材，獐頭鼠目。”

江昭：“……”

就知道狗里吐不出象牙。

眾人沉默一瞬，而那個開口詢問的學生更為尷尬，他訕笑著，打著圓場。

“晏大人這是過謙了。”

就在此時，底下有學生道。

“我曾見過晏大人畫的畫像，這晏二公子又黑又瘦，像只野猴子似的，可丑了。”

“是呀是呀，我也見過，丑到不像與晏大人是親兄弟。”

下面竊竊私語，由于是小憩時間，晏為卿只是坐在上頭，并未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有學生更是煞有其事那般，手向眾人比劃著，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所謂的“晏二公子”是如何丑得慘絕人寰。

簡直能在門前當門神，嚇跑鬼的程度。

江昭坐在第一排，被氣得口起伏，最終無奈，只能雙手抱住耳朵，不去聽他們講話。

氣不過，抬眸狠狠地瞪了晏為卿一眼，被剛好抓了個正著。

晏為卿神態自若，毫沒有說謊被正主當面穿的窘迫，江昭嚴重懷疑，在晏為卿眼里，就是這般樣貌。

江昭越想越氣，拿起一旁的黃芝狠狠地咬了一口。

黃芝的甘甜沖散了一苦，江昭的心底才算好一些。

倒是晏為卿瞥了一眼案前堆小山似的黃芝，他瞇起了眼，視線掃過坐在后頭的江時敘，就連他自己都沒覺到，他修長的五指早已攥得泛白。

呵。

好一個兄友弟恭，同手足。

……

一天的課上得江昭有些迷糊，收拾好書箱，坐在案前還未起，結果被江時敘搶先一步，一只手提起書箱，還想抓著胳膊把人撈起來。

江昭子微微靠后，躲過他的手。

“我自己起。”

江時敘這幾天熱得太過頭了。

正當兩人并肩離開時，晏為卿眼眸漆黑，毫無緒道。

“江昭留下，那十遍《禮記》今日之抄完。”

現在不過未時，可十遍禮記，說也得一天一夜。

江昭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江時敘見狀，也覺行不通，他轉朝著晏為卿俯首。

“晏大人，舍弟前幾日大病，是告過病假的，如今大病初愈，大人可否寬限幾日，若是在不行，我作為兄長也可代而為之。”

“舍弟”，“作為兄長”這幾個字如同一刺，扎進晏為卿心頭，他線拉直，語氣冷漠如如寒鐵。

“犯錯，豈能由你代而為之，今日抄不完那便明日再來，不會耽誤江三公子養病，況且——”

他語氣輕微停頓，再放到江時敘上時，變得更為凌厲。

“況且江大公子你今日也被罰三篇《禮記》，明日一早，親自于我。”

晏為卿都發話了，江時敘也沒法說什麼。

更何況自己本就不占理。

他遞給江昭一個莫能助的眼神，隨即把書箱歸還給，末了，還裝作語重心長。

“雖說長兄如父，但十遍《禮記》實在是太多，父親也幫不了你。”

說完，江時敘便拋下，和江凌言頭也不回的離開。

晏為卿只是瞥了一眼，便徑直離開了。

無奈，江昭只能不不愿地跟在他后頭。

另一邊，江時敘早就把江昭忘在了腦后跟，他對著江凌言抱怨。

“沈青詞向來子朗，怎麼前些日子一病就病到現在，姨母也不讓我們去探，好生怪異。”

江凌言不徐不疾的走著，忽而回頭看了一眼江昭與晏為卿離開的背影，除了他們二人，太子在看到江昭的影后，也跟了上去。

他回過頭，又而憶起今早太子遞給江昭的食盒，他垂眸思索。

“確實怪異。”

……

一開始是江昭跟在晏為卿后頭，晏為卿從容不迫地朝前走，倒是江昭被氣得心梗，率先一步來到晏為卿辦公的屋子，推門而。

進屋后也毫不見外，把書箱隨意放在地上，就在案前席地而坐。

晏為卿后一步進屋，一雙眼睛水波不興，他目視前方，徑直來到上頭，袍坐下，好似未曾看見江昭隨的模樣。

江昭被今日他那句“五短材，獐頭鼠目”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這屋子是晏為卿在國子監任職后的辦公之地，擺滿了他的藏書與自己所著的文章。

江昭眼尖的在一旁的書架上看見幾卷破舊的畫軸，與護得當藏書形鮮明對比。

晏為卿并不附庸風雅，他不懂畫，又豈會收藏。

江昭起，將那幾幅畫拿下，一一翻看。

果不其然，那畫像都是晏為卿筆下的自己。

丑得各有千秋。

江昭拿著畫像，展開去跟晏為卿對峙。

恰逢此時，齊玄舟也到了屋外。

他本就有去找傅請教功課的想法，本打算晚些時候再來，可不料阿昭被罰抄寫。

齊玄舟有些不放心，便跟在他們后頭，打算為阿昭向晏傅求求，他還未邁屋子。

屋江昭氣憤的聲音清晰傳來，拍案質問。

“把我畫這副鬼樣子你晚上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