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棟國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只聽見張桂蘭還在啞著嗓子哭那些被帶走的東西。

只覺心煩意，“娘，都和你說了，清苒帶走的都是買的東西，要不是你故意攔著不讓我們領證，能走嗎？”

張桂蘭著肚子哭鬧這麼久，原本已經半點力氣也沒有了，聽到兒子這麼說，突然就炸了。

“你說什麼？你這是在怪我把趕走了？長在上，和我有什麼關系？”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蕭棟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清苒一個人帶著孩子，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沒法和蘇教授待！”

沈云芳還沉浸在丟掉辦公室工作的悲痛中不能自拔，但是也清楚，工作肯定是不了。

但是沒了蘇清苒這個絆腳石，必須要牢牢抓住蕭棟國。

“棟國，的確是自己要走的，和你沒關系，老師會理解你的。”

沈云芳語氣溫，蕭棟國聽在耳卻覺無比刺耳。

要不是因為，蘇清苒也不會走。

“云芳，早上我出門以后，你是不是和清苒說了什麼？”

沈云芳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棟國，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我什麼都沒說，還打了我一掌——”

“你要是什麼都沒說，會打你？”

“我——”

沈云芳沒來得及解釋，一旁的小軍便開了口，“爸爸，那個壞人走了正好，不愿意嫁給你，還有我媽愿意嫁給你，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

蕭棟國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小軍，“你喊我什麼？”

“爸爸！我早就想你爸爸了！我媽比那個壞人好多了，你應該娶的人是我媽。”

沈云芳臉唰得一下變得慘白，“棟國，這不是我的意思——”

蕭棟國看著門外指指點點的眾人，氣得一把拽過小軍，朝著他屁打了幾下。

“說！這話你是不是和你嬸嬸也說過是不是你把氣走的？！”

小軍哇哇大哭起來，“我沒有！我媽哪點比不上？我不許回來！”

沈云芳一張臉丟盡，還要被蕭棟國當眾這麼辱，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棟國，你拿一個孩子撒什麼火？”

蕭棟國冷笑一聲，抬頭看向沈云芳，“我對你們娘倆那麼好，沒想到你們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沈云芳，我對你只有兄妹之，這輩子都不可能娶你，我會把蘇清苒找回來，到時候咱們當面說清楚。”

“還有，我會想辦法替你找房子，等清苒回來，你們就搬走吧！”

說著，蕭棟國便大步走出遠門，只留下張桂蘭和沈云芳兩人在原地恨得牙。

蘇清苒，有本事你就再也別回來！

......

蕭棟國滿世界尋找蘇清苒的時候，已經帶著蘇南星一路顛簸抵達了勝利公社。

一下車，扛著大包小包的知青們很快將公社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年輕的男男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熱地尋找著同一個大隊的戰友。

蘇清苒繞開人群，領著南星找了個人的角落坐了下來。

剛才的汽車得像沙丁魚罐頭，又悶又熱地晃了一路。

蘇南星第一次坐車出遠門，難免不適應，但還是忍了一路愣沒吭聲。

蘇清苒見他小臉發白，連忙拿出水壺遞給他，“快喝兩口。”

蘇南星乖巧地接過水壺，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姑姑，這水好甜！你也喝。”

喝完水，蘇南星就像是蔫了的小白菜喝了頓飽水，立馬神了回來。

蘇清苒松了口氣，從包里掏出兩塊桃，“先吃點墊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地方。”

廣場上人聲鼎沸，沒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姑侄倆。

待兩人填飽肚子，又休息了一會，廣場上的知青終于了下來。

那些富裕的大隊，已經親自開著拖拉機把自己的人給拉走了。

廣場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十來個知青，都是沒人來接的。

也就是說，這些人要去的大隊，窮的連個拖拉機都沒有。

公社領導找來一輛拖拉機，將剩下的知青連人帶行李，全部打包一家家去送。

蘇清苒帶著蘇南星爬上拖拉機，接下來又是一路顛簸。

向山大隊最偏，一直等別的知青都送完了，拖拉機這才朝著向山大隊開去。

車斗上除了蘇清苒和蘇南星，還剩下另外兩男一，看樣子也是去向山大隊的。

只不過，幾人早已沒了剛出發時的意氣風發，全像是蔫了的小趴菜耷拉著腦袋。

直到拖拉機停下，三人四顧茫然地開了口，“連個房子都沒見，這就到了？”

開拖拉機的公社同志笑道：“沒呢！去向山大隊還要走一段山路，拖拉機過不去，你們在這等著，接你們的人馬上就到。”

三人一聽，都不肯下車，“那不行，剛才別的知青都是送到大隊門口的，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們丟在半道上。”

公社同志累了一天，腦子也被吵得嗡嗡的，好不容易能完任務下班，就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

“那誰讓你們分到這了呢！”

蘇清苒被顧家叮囑過，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便領著蘇南星先下了車，開始卸行李。

另外兩個男知青見狀也有些搖，“前面的確沒大路了，咱們也下吧？”

知青氣呼呼地瞪了蘇清苒一眼，哼哼唧唧地下了車，似乎在怪沒堅持。

三人的行李一卸下，公社同志飛快地搖起拖拉機，一溜煙跑了。

四大一小在飛揚的塵土中大眼瞪小眼。

“咳咳，同志你好，我陳衛國，這是徐，這是孫浩，我們仨是同學，都是從隔壁的蕭城過來的。”

蘇清苒點了點頭，“我蘇清苒，這是我侄子蘇南星。”

聽說帶著侄子下鄉，三人眼底都閃過一震驚。

不過很快就被眼下的悲慘境遇給沖淡了。

“這向山大隊也太偏了！連拖拉機都到不了，難怪剛才人家一聽到我們分到這個大隊，眼神都不對勁了。”

“這荒郊野外的，接咱們的人怎麼還不到？不會是把我們給忘了吧？”

正抱怨著，突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山里傳來。

蘇南星興地踮起腳尖，“姑姑，你看，真是牛車！”

牛車一到，趕牛的大叔就幫著幾人把行李放到了車上，隨后指了指南星，“讓娃坐車，你們幾個跟著車走。”

徐不滿大叔的安排，嘟囔道：“這明明還能得下，為啥不讓坐？”

大叔心疼地咦了一聲，“你想累死俺的牛啊？”

正說著，一陣自行車鈴鐺聲突然從前面傳來，三人喜出外，“自行車？是不是來接我們的？”

蘇清苒剛把南星在牛車上安頓好，一抬眼，自行車已經到了跟前。

等看清面前的人后，便猶如被一道雷劈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