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將軍紅著眼睛，嘆道：“只可惜，有些娃兒不懂得這些道理。”

沈奉知道，眼前這位老將軍約說的是他的妻子。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人，斟酌了再斟酌，方才道出口：“世間子，有果敢，有貞烈，有溫，有兇悍，有些子只是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最的人心中。”

胡將軍道：“同床共枕、朝夕相的夫妻，好不好我會不知道麼，又何須證明給別人看。”

沈奉想，這老將軍三十幾年如一日地守關，他心里積攢的東西，又豈是旁人所能夠會的。

沈奉了解到，以往每年馮元帥和馮婞都會相繼巡到這迎佛關來，那時老將軍才會與他們醉一場，不必擔心守關問題，因為元帥和/將軍自會替他守。

放在平時，他連醉酒夢的權利都沒有。

最終，沈奉道：“這夜還長，老將軍不妨再夢一場。”

兩壇酒空了，桌上的花生也沒剩幾顆，只剩下炭盆里的火什兒還散發著灰紅的熱度。

沈奉覺得莫名抑，起出了哨房，站在城樓上口氣。

迎面吹來的寒風，如刀子般凜冽，也沒能吹散積心頭的沉重。

城樓下面將士們的笑鬧聲依稀猶在。

只是顯得飄渺而遙遠。

后來，有登樓的腳步聲響起，步履之間帶著點優哉游哉的意味。

沈奉轉頭看去，就見馮婞將將登上最后幾步臺階，上了城樓來。

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哨房里正趴著睡的胡將軍，道：“胡叔睡了兩天，今天才酒醒，你怎麼又把他灌倒了？”

沈奉沒說話，只是看。

馮婞覺得稀奇：“你這又是什麼眼神？這般幽怨，像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似的。”

頓了頓，又道：“胡叔給你說什麼了？”

他眼里深晦酸，道：“你走過來些。”

馮婞：“怎麼，你要打我啊？”

在他的注視下，還是朝他多走了兩步。

然，還沒完全到他跟前，馮婞倏而瞠了瞠眼。

因為沈奉突然手，一把拉住手臂，往自己前一帶。

下一刻，他便將擁懷里抱住。

雖然之間有些差距，可他此刻沒再在意這副子有多不便和不適應。

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只要他能擁抱到。

馮婞也沒有說話。

應該是從未遇到過這種突發況，所以沒能及時做出準確的反應。

想，被自己的抱著，還有些不習慣。

但總不能推開吧。皇上想抱他自己的，這是他的自由和權利。

于是就耐心地站在原地，任憑他抱。

就在以為是不是可以了的時候，沈奉終于才開口，聲音有些低低的沙啞：“你果真騙我。”

馮婞想了想，問：“你指的是哪方面？”畢竟騙他的地方太多了，他得說明白點。

沈奉道：“為什麼要瞞著我？”

馮婞：“不清楚，我沒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奉：“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來了？你早就知道當初你在匪窩里救出來的人是我，你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把你十歲以后遭遇的事，跟我說是八歲遇到的？”

馮婞：“……”

沈奉又道：“胡叔什麼都告訴我了。”

馮婞嘆：“你哄胡叔喝酒，就是為了套他的話。他把你當我了，自是會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講給你聽。我說你跑哪里去了，一會兒沒看著，你就要翻舊賬。”

沈奉道：“這不翻舊賬，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過去。”

馮婞：“可我卻不曾打探你的過去。”

沈奉：“我想知道關于你和我的過去。”

他始終抱著未曾松手，里卻又又恨地道：“我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你當初救下我，即便只是巧遇到了，即便你不在乎也不過問我是誰，即便后來我們再也沒見過一次，可你爹見過我，我親自向你爹借過兵。

“你爹知道我，當時軍中的那些將軍亦知道我，我不信就沒人與你說起過你救下的是誰。

“如今我為君，娶你為后，我重赴西北，你爹也當做過去的事從沒發生過。可見你們父倆都是一樣的，從未將這些當回事。你亦不想讓我把這些當回事，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