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當了周聿川十年的小尾。

在二十一歲那年，終于如愿嫁給他。

原因無它，溫頌夠聽話懂事、夠識大。

能讓他家里停止催婚。

也能在他的心上人將來需要時，騰出位置。

結婚三年，溫頌將聽話懂事貫徹到底。

直到，周聿川的大哥意外死亡，他替大嫂擋下家里人一耳的當晚，溫頌明白過來，這場婚姻進行到騰出位置的環節了。

被拉黑三年的男人打來電話。

“什麼時候回來？”

溫頌沒接話，只是給律師朋友發去消息。

要離婚，越快越好。

……

通話結束。

凌晨三點，溫頌坐在車，看向依舊燈火通明的周家老宅。

從醫院到老宅。

周家人痛失長子，發泄怒火的對象始終沒有變。

——沈明棠。

而溫頌的丈夫，這三年裝得克己復禮的男人，自始至終都將自己的大嫂護在后。

在醫院那一耳留下的紅印，在他那張俊臉上尤為顯眼。

當時，在場的人都詫異。

唯有溫頌，連一一毫的意外都沒有。

三天前，和周聿川的結婚紀念日。

準備好驚喜，打飛的到他出差的城市，卻聽見他和兩個哥們的對話。

“聿川，不是我說，每年結婚紀念日你都躲出來也不是一回事啊，你這樣對不起小溫頌的一片真心。”

平日里溫潤衿貴的男人，眼神中竟有些落寞，“你以為我想？不這樣的話……本不會相信，我這些年沒過溫頌。”

“……”

替溫頌打抱不平的哥們反應過來后，來了幾分火氣，譏諷出聲：“你是說沈明棠？周聿川，你他媽有病啊，別回頭沈明棠二胎都顯懷了，你還沒釋懷。”

話鋒一轉，他繼續說：“再說了，你這麼欺負小溫頌，不怕商郁哥找你麻煩？”

“他不會。”

周聿川挲著手指，“溫頌和我結婚，他們就鬧僵了，微信都拉黑三年了。”

包廂外的溫頌平靜地大步離開，側的指尖卻幾不可見地抖。

不是不知道，周聿川有過心上人。

找無數人打聽，都沒人告訴，這個心上人到底是誰。

也猜想過許多種可能。

獨獨沒想到，是大嫂。

乖巧地了三年的“大嫂”。

太難堪了！

溫頌走出會所時，正下著瓢潑大雨，仿若未覺，任由自己被淋落湯。

連夜坐紅眼航班飛回景城。

一到家就病倒了。

燒了整整兩天，今天剛緩過來一些，大哥周淮安就出意外了。

七天后，周淮安的葬禮在景城進行。

這幾天在老宅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葬禮結束后，一出墓園，溫頌只覺得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飄。

司機開著車等在門口。

溫頌上車就合上雙眸，“陳叔，回家吧。”

“不去老宅了？”

“不了。”

葬禮結束了，周家還有得鬧。

周淮安是長子長孫，自小就是眾星捧月的長大。

這次意外死亡，是沈明棠纏著他去跳傘，跳傘裝備故障，高空墜落死亡。

送到醫院，都不是去搶救的。

是做合。

周家對沈明棠的怒火，還沒了結。

溫頌不想再去看自己的丈夫如何維護別的人，有自己的事要做。

只是，車子剛啟，后排車門突然被人拉開。

周聿川一純黑手工西裝，姿拔修長，俊逸的臉龐罕見地有幾分為難，“小頌，你是準備回家嗎？”

“嗯。”

溫頌剛應完聲，眼神一瞥，就看見了他旁的沈明棠，以及一個小男孩。

沈明棠和周淮安的兒子，周時闊，剛四歲，胖嘟嘟的。

溫頌有些不解他的用意，就見周時闊手腳并用地爬上了車，不客氣地道：“小嬸嬸，麻煩你載我和媽媽一起回去哦！”

溫頌眉心輕擰，抬眸用眼神和周聿川確認。

周聿川薄微抿，“爸媽他們的火還沒消，先讓明棠和闊闊去我們家住一陣子吧。”

似怕不同意，又補了一句，“你不是想要孩子了嗎，正好先學著照顧下闊闊。”

“……”

溫頌差點聽笑了。

又覺得在墓園笑出來，有些不合時宜。

讓沈明棠母子跟一起回家，而他獨自回老宅，承怒火。

還有擔當。

回到家，想必是周聿川提前來過電話，吳嬸已經收拾了客房出來。

溫頌樂的省心，洗完澡，一頭栽到床上睡個昏天黑地。

再睡醒時，已是晚上九點。

剛拿起手機，好友的電話打進來。

“離婚協議我按照你的要求擬好了，發給你看看？”

“多謝佟律。”

溫頌剛睡醒，嗓音很和，“不用發了，你直接個閃送吧。”

“這麼著急，你真想好了？”

佟霧經手過太多案子，怕是一時緒上頭，“周聿川可能不是個好的人，但某種程度上來說……”

溫頌打開燈，坐起，思緒也愈發清明，“想好了。佟佟，他對著其他人的照片打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