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屋傳來幾聲微不可及的嬰兒啼哭聲,漸漸地,聲音一點點地放大,像細碎的銀鈴穿窗紙,在寂靜的庭院里開。
楚燼聽見那哭聲的瞬間,整個人像釘住一般,原本赤紅的雙目猛地亮了起來,臉上的焦灼與憤怒,瞬間被巨大的喜悅所取代。
他激得原地蹦起多高,上的繩索被掙得“咯吱”作響,里不住地念叨:
“生了,生了,我的楚樾來了!”
說著,便要往殿里沖,卻被兩旁的幽篁衛死死按住,彈不得。
謝湛站在一旁,繃了一夜的肩膀終于緩緩松弛下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的凝重散去些許,只剩下如釋重負的疲憊。
這時,一名醫匆匆從殿奔出,對著謝湛福稟報:
“殿下,蔓蘿姑娘生了個男娃。孩子雖是早產,但好在蔓蘿姑娘平素子底子好,營養充足,孩子只是比足月的稍小一些,卻是非常康健呢!”
“那蔓蘿呢?”
謝湛和楚燼的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醫微微一愣,目掃過五花大綁、滿漬的楚燼,眼中閃過一疑,但還是轉向謝湛回話:
“殿下放心,蔓蘿姑娘無甚大礙。只是肩傷加上生產耗損了太多力氣,此刻已經昏睡過去了。好在的子強健,養上一兩個月,便能慢慢恢復了。”
謝湛聞言,長長出了一口氣,懸了一夜的心,終于落回實。
楚燼也像是被走了所有力氣般,繃的驟然松懈,雙目里的未褪,卻多了幾分安穩。
稍一緩神,他又開始掙扎:
“快,讓我進去看看,我要看看蔓蘿和兒子!”
謝湛見狀,厲聲呵斥:
“既然已平安生產,你留在這里還有何用?”
楚燼大怒:“謝湛,那里面躺著的,是我的人和孩子,難道我就沒有資格去看嗎?”
謝湛強心頭的火氣,冷聲道:
“楚燼,看在蔓蘿的面子上,饒你這次不死。但這陣子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再闖宮。產后虛弱,若是再被你刺激到,你才是害了!”
說罷,他揚手吩咐:
“把他趕出宮去!”
楚燼又氣又急,膛劇烈起伏,恨不得立刻沖進去將蔓蘿和孩子護在懷里。
可他方才也聽醫說,蔓蘿尚在昏睡,終究是怕自己莽撞驚擾了。
轉念一想,只要平安誕下兒子,人也平平安安的,他有的是機會將們母子搶回來。
這般想著,他便不再激烈反抗,任由幽篁衛推搡著,直到——被扔出南昭皇宮的宮門……
對于蔓蘿生下孩子這件事,夕只覺得很神奇。
先前,蔓蘿拼盡全力也生不下孩子,到后來整個人都已虛,全靠一口口參湯吊著氣神,把夕急得捧著肚子團團轉。
可沒想到,楚燼忽然出現在殿外,大吵大喊,蔓蘿整個人就像電一般,拳頭死死攥著,臉上滿是要沖出去找楚燼算賬的狠勁,里咕噥一聲:
“王八蛋,我要出去死他!”
一急之下,像是突然攢足了力氣,竟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夕忽地笑了,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一對啊,真是冤家!
收回思緒,看著蔓蘿蒼白虛的睡,撥弄額上被汗水浸的烏發,心頭涌上一陣心疼,隨即,輕輕地替掖好被角,作溫得像怕驚擾了。
這時,穩婆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走了過來。
夕俯細細打量,只見這娃兒小小的一團,臉上皺的,活像個小老頭,眼睛尚未睜開,一雙小拳頭卻攥著,像是要找誰拼命一般,咧著小哭得正兇。
那模樣,竟著一與爹娘如出一轍的倔強。
夕探出纖指,在娃兒紅通通的臉上輕輕著,聲道:
“小楚樾,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弟弟,結果你反倒了小哥哥。都怪你那貪玩的娘親,在宮里好好待著不好嗎?看來,是迫不及待地想早點見你呢。”
夕一夜未眠,自己本來就快要生產,此刻只覺得腰酸背痛,渾像散了架一般。
先前擔憂蔓蘿的安危,任憑霓裳們怎麼勸,都不肯離開半步,這會繃的神經一松,才后知后覺地到疲憊。
想著回寢殿歇一小會兒,剛撐著桌腳站起,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悶痛,接著,下便涌出一溫熱的意。
“啊……”
夕痛得悶哼一聲,猛地扶住桌案才沒摔倒。
霓裳和蝶羽見狀,嚇得趕沖上前來扶住:
“公主,您怎麼了?”
夕痛得俏臉瞬間失了,微微抖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我……我怕是……也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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