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沈湛明顯心不在焉。

煙不離手酒不離口，就是話得可憐。

直到江憐回來，沈湛似乎才有了氣神兒，眼睛盯著他的小書，耳鬢廝磨的好不親熱。

合作伙伴們心知肚明，推杯換盞間也就高看了江憐一眼。

看來想跟柏洋長期合作，討好這個江憐的書，是勢在必行的了！

送走一行合作伙伴，偌大的包房里只剩沈湛和江憐。

煙霧彌散，男人臉上的表愈發琢磨不。

“所以以為陸兆遠死了？”

“嗯！不止是，所有人都認為陸兆遠死了，只有這樣，當年聯合陸兆遠一起殘害聶家的人才會放松警惕。”

男人修長如玉的手指夾著煙，火映著他眼里的東西虛虛實實，他卻猛然一笑，眼彎彎的，也不知道是戲謔還是嘲弄。

江憐不懂，只能試探，“沈先生，既然事已至此，您不如趁現在跟陸熙離婚娶江歲，這樣，堂姐心里也能踏實些，不然被人說小三，我怕會不高興。”

沈湛斂了玩味的笑，瞇起狹長的眸子，“現在離婚，不是要分走我一半財產？”

“也是！”江憐轉了轉眼珠，“要等為過錯方，爭取凈出戶！”

“人在哪？”

“應該是回家了吧，我陪出去逛了一圈兒，順便開導了一下，想必不會再跟您鬧了。”

沈湛掐煙起，“你打車回公司吧，我回趟家。”

“沈先生！”江憐拉住他，“今天是白芷去讀音樂學院的第一天，您答應過接放學的。”

沈湛頓住腳步。

去音樂學院進修是白芷提出來的。

曾經拉得一手好琴，想著通過學習能喚起回憶里的點點滴滴。

沈湛全力支持，除了正常的課程，還聘請了各科專家給白芷開小灶，以便能盡快適應學習生活。

今天算不上開學，卻是白芷正式校門的一天。

對命運坎坷的來說，意義非凡。

“好吧，去音樂學院。”

江憐角淡出一抹譏誚的笑。

陸熙啊陸熙，我要讓你不了冷落，主提出離婚。

至于白芷...

待時機，甩出一份親子鑒定，證明并非江歲，江憐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

傍晚，陸熙到家的時候，可是把林媽嚇了一大跳。

額頭上有傷，上也跡斑斑。

林媽是真拿不出手里的碗，哐啷一聲摔到地上，沖過來就握著陸熙的手臂上下打量，“你這是，被誰欺負了？”

陸熙莞爾，平靜如常地拍了拍林媽手臂，“我低糖栽倒了，磕到額頭和鼻子，沒事。”

林媽仍驚魂未定，“什麼時候多了低糖的病，你不是去找姑爺了嗎，他沒帶你去醫院看看？”

“去了呀！”陸熙扶著坐到沙發上，“去醫院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條巧克力吃上，藥到病除。”

林媽瞪了一眼，“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事兒，坐著，我去拿醫藥箱給你上藥。”

陸熙暫時不打算告訴林媽陸兆遠去世的消息。

連骨灰都沒有，何談安葬。

等沈湛回來，或許，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額頭被藥水殺得痛，陸熙沒忍住“嘶”了一下。

林媽滿眼心疼，不嗔怪，“姑爺就看著你這樣？”

陸熙雙眼闔，眉心鎖，“沈湛有應酬沒見著，但江憐帶我去陵園，見了他的父母和妹妹。”

一聽這話，林媽著實控制不住手上力度，“從未聽他提過家人，悄悄把墓碑都立上了？你這個名正言順的沈太太不知道，倒是讓江憐一個外人領你去祭拜，你自己聽聽，這像什麼話！”

“江憐不算外人啦，和沈湛自相識，比跟我的關系還要近呢。”

“哼，接下來是不是準備把老公讓給了？”

陸熙疼得齜牙咧，“林媽~輕點兒，我要讓也不是讓給江憐，要讓給江歲啊！”

“什麼？”林媽頓住手，豎起耳朵聽得仔細。

陸熙長嘆，把江歲白芷、事的來龍去脈講了個七七八八。

原以為林媽聽后會義憤填膺地要找沈湛“算賬”，沒想到思慮過后竟然很平靜。

這些年，小小姐為沈湛流過的眼淚，都夠淹死他。

可饒是掏心掏肺，他始終忽冷忽熱。

一個人的真心，十年時間怎麼也看了。

既然捂不熱，還是快刀斬麻斷了的好。

“你和他的婚姻本就不被看好，如果借著這個機會能離婚，我倒是十分支持。”

第一次，陸熙沒有立刻反駁。

垂下眼眸，摘去林媽剛為好的丑紗布。

父親已死，不知他是否要繼續報復。

“林媽，你聽說過，聶柏洋嗎？”

*

夜，風微涼。

陸熙頹然倚靠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啊，眼睜睜看著天從深藍變黑。

不多時，林媽拿來一張毯和一杯熱可可過來，叮囑夜里涼，坐坐就回去吧。

陸熙知道，的確是不用等了。

白芷的朋友圈在半個小時之前更新態：半城煙花，許我一世榮華。

配圖一張絕的煙花場景，其中那個著名貴定制西裝、高挑英的背影，再悉不過了。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讓沈湛燃放了半城的煙花慶祝。

總之，白芷得到的，陸熙從未有過。

生氣、失落、嫉妒、羨慕、或絕，都不足以準確形容此刻的心。

醫生說過，可能不會活太長時間。

可毫不吝嗇地將生命的幾分之一，用在堅持他這件事上。

即使知道，也許只是他用來復仇的一顆棋子，但直到現在，都不曾恨他。

“陸熙...你病膏肓了！”

喝了熱可可，又呆呆地了一會兒天。

起風了，就回去了。

打開電腦，填好柯斯音樂學院的學申請，附上演奏的視頻，一起按了發送鍵。

做完這一切，如釋重負地將自己丟在大床上。

沈湛，不對，是聶景湛...

就當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若恨我，我就在國外永遠不再回來；你若不恨我，就跟我離婚，我全你和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