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斜斜掠過封家別墅的落地窗，封庭深站在玄關，看著傭人將黑皮鞋擺進鞋柜。往常這個時候，容辭總會踩著棉拖鞋小跑過來，遞上熱巾，輕聲說一句“回來了”。可今天，迎接他的只有空曠的大廳和寂靜的回聲，那靜寂如同噬人的野，將他心中的每一份溫暖都吞噬殆盡。

他下意識往鞋柜下方看去，那雙的兔子拖鞋不見了蹤影，原本整齊排列的鞋架上，突兀地空出一塊位置。這個細節像細刺，扎得他心里莫名發。自從容辭搬走后，他才驚覺生活中都是留下的痕跡——書房飄窗邊枯萎的綠蘿，葉片耷拉著，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主人的離去；浴室里未拆封的薰草味沐浴，那悉的香氣如今卻了諷刺；還有廚房屜里，永遠擺放整齊的調味罐，如今雜無章，仿佛在訴說著秩序的崩塌。

“先生，晚餐準備好了。”管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餐廳里，水晶吊燈灑下和的，餐桌上卻了那個總是笑意盈盈的影。封庭深著對面空的座位，想起上周應酬回家，看到容辭蜷在沙發上睡著了，膝頭攤開著兒的繪本，角還掛著溫的笑。當時他皺著眉繞過上樓，現在回想起來，心口卻泛起一懊悔，那懊悔如細，纏繞著他的心，越纏越。

手機在此時震，是書發來的消息：“封總，夫人的離婚協議已經正式提。”他盯著屏幕上“夫人”二字，手指不自覺地收。七年來，他習慣了容辭的默默付出，把的當作理所當然，直到決然離去，才發現自己竟有些無所適從，仿佛突然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空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書房里，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最底層的屜，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容辭的設計圖稿。泛黃的紙頁上，那些靈的線條和絢麗的彩，讓他想起初次見到時的場景。那時的容辭站在大學的設計展臺前，眼睛里閃爍著芒，侃侃而談自己的創作理念，那份自信與熱，如同春日暖，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而如今，那些芒早已在婚姻的消磨中黯淡，只留下這堆圖紙，默默訴說著被忘的夢想。

樓下突然傳來兒的哭聲，封庭深快步下樓，看到封景心抱著小熊坐在樓梯上，滿臉淚痕。“我要媽媽！”小孩噎著，“爸爸騙人，媽媽不會回來了......”他蹲下想要安，卻發現兒往后了，眼神里滿是疏離。這個細微的作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他最后的倔強。曾經，景心最黏的就是他，可現在，兒看他的眼神，竟和容辭離開時一樣冰冷。他突然想起容辭臨走前的質問：“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把我們當真正的家人？”那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刺他的心臟，鮮淋漓。

深夜，封庭深站在容辭曾經的梳妝臺前，鏡中映出他疲憊的面容。屜里還留著的口紅，淡淡的玫瑰在月下泛著微。他拿起口紅，鬼使神差地在紙上畫了一道，鮮艷得刺眼，就像這些年他對的忽視，在回憶里越發清晰，刺痛著他的雙眼。

第二天，他在公司開會時頻頻走神，連最悉的并購方案都聽不進去。助理提醒他：“封總，下午三點和林小姐有約。”他皺眉，突然想起林蕪曾戴著兒的蘇繡手帕，依偎在他邊的模樣。當時他覺得無所謂，現在卻覺得那畫面格外刺眼，像是一塊骯臟的抹布，去了他眼中的芒。

下班后，他鬼使神差地開車來到容辭的出租屋樓下。老舊的居民樓里，四樓的窗戶出暖黃的。他看見容辭站在窗前，正和兒說著什麼，小孩笑得前仰后合，容辭也跟著笑，眼角彎彎的，像極了他們剛結婚時的模樣。那一刻，封庭深終于明白，他失去的不僅是一個妻子，更是一個愿意為他點亮整座房子的人。而那個曾經被他忽視的家，才是他最珍貴的寶藏。雨又下了起來，他坐在車里，看著雨幕中那扇溫暖的窗戶，久久不愿離去，仿佛那扇窗戶里出的，能夠驅散他心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