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裴閣老太慣著他,也不知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如何。”
紓妍忍不住看前夫。
人前一向嚴肅的男人此刻眉目和許多。
紓妍著小腹,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對著自己的孩子會是怎樣的模樣。
正愣神,他突然朝忘來。
四目相對,立刻低下頭去。
裴珩的眸落在小腹上:“子不舒服?”
紓妍忙收回手:“并無。”
裴珩坐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起告辭離去。
他一回家就直奔正院。
云縣主沒想到他來了,詫異:“九郎今日不是要去宮中赴宴?”
裴珩避而不答:“聘禮可備好了?”
云縣主:“已經備的差不多,就差兩只大雁。”
說起聘禮一事,就頭疼,他就差沒將整個府邸搬去給沈家。
“我現在讓人去請族里的三叔公。”
三叔公是裴氏一族最年長也最德高重的長輩,請他去提親,可謂是很重視這門親事。
“兒子已有人人選。”
裴珩鄭重道:“兒子希這一回母親能夠善待我的妻子。”
云縣主聞言,抖了抖。
一旁的陳嬤嬤忙打圓場:“這一回,縣主將自己箱底的嫁妝都拿來給您下聘了!”
裴珩神和緩些:“兒子多謝母親!”
*
是夜。
裴珩端坐在書房里,眼睛一直盯著沙。
除卻上回小妻子磕到頭昏迷不醒,他已經很久不曾像今夜這般心神不寧。
大概酉時末,去了大半日的書墨終于回來。
他一臉喜:“公子,那大夫說,娘子已經懷了一個月的子!”
裴珩聞言,蹭地站起來。
他雙手叉腰,薄抿,徘徊片刻后,吩咐:“備馬車!”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馬車備好。
書墨以為公子要去探娘子,誰知公子一上車便吩咐:“去寧王府。”
*
翌日。
紓妍睡到快晌午才醒。
剛睜眼,守在一旁的輕云一臉激:“姑爺差人來提親了!”
第73章
前夫竟然來提親了!
他瘋了不!
原本還有些意昏昏的紓妍瞬間清醒,立刻掀開衾被起床。
輕云忙扶住:“小姐,當心子!”
紓妍想到腹中胎兒,一顆心被意填滿,扶著纖細的腰,烏瞳里流出不解:“誰同意他提親了?”
他明知自己拒絕,為何還要上門吃閉門羹?
輕云也不知:“姑爺還特地請寧王作,這可是給了小姐天大的面!”頓了頓,又道:“就連云縣主都親自登門!”
紓妍怔住。
云縣主竟然也來了?
以爹爹的脾氣,怕不是要給那一向眼高于頂的前婆婆難堪!
*
花廳里。
云縣主面帶笑容:“親家,你看——”
“不敢當!”
沈清板著一張臉,怪氣,“我們這種人家哪配與縣主做親家!”
對于眼前這個蹉跎了寶貝兒三年,差點沒能將兒害死的老寡婦,若不是為了兒的終幸福,他絕不會讓進門!
云縣主臉上的笑容僵在角。
母親襄長公主是先帝最寵的兒,自深得先帝喜,便是天子見了也客客氣氣,何曾過這個氣,恨不得拂袖離去。
但一想到兒媳婦腹中還揣著裴家的骨,尤其長子還說,若是沈家不同意這門婚事,沈氏要帶著未出世的孫兒去嶺南。
嶺南是蠻夷之地,絕不能讓孫兒生在那種地方。
思及此,不得不忍下來,給寧王使了個眼。
寧王會意,忙打圓場:“沈將軍,咱們都是為了孩子們的終幸福,消消氣。”
寧氏也給丈夫使了個眼。
沈清只好忍下來:“我兒若不同意這門婚事,我也勉強不得!”說完,只見一抹火紅的影院。
今日天晴,明的映著屋檐上的雪,反在臉上,映襯得勝雪。
正是他寶貝兒。
還未等他站起來,他的準婿已經出了花廳。
*
紓妍一垂花門,就被院中堆滿的聘禮晃了眼。
其中還有兩只頸的碩大雁。
大雁有忠貞之意,象征至死不渝的。
紓妍心頭一熱,眼眶微。
他當真來提親了!
往廳瞧了一眼,果然瞧見寧王與云縣主出現在廊廡下。
寧王為人一向不拘小節,今日卻打扮得格外莊重。
云縣主亦是如此。
上一回,家里人本不在帝都,那些三書六禮統統省了,因為此事,還被趙氏當面譏諷過,說嫁的名不正言不順,當不得裴家的主母。
不是沒有憾的。
如今回憶起來,恍如隔世。
正愣神,只見一頭戴珍珠檐帽,著墨狐大氅的男人穿過聘禮行到跟前。
雪的,烏的眉,一樣的。
風姿真如覆雪之昆侖,肅肅燁燁,清冷艷絕。
不是前夫還有誰?
烏瞳潤的子了,一句話還未說出口,就聽他溫聲道:“外頭風大,我們去你房里說。”說著彎腰將抱起來,朝后院走去。
紓妍下意識向自己的小腹。
昨夜才剛下過一場大雪,地上積雪還未來得及清掃。
平日里行得極快的男人今日步伐緩慢,每一步都行得小心翼翼,像是懷里抱著一件易碎品,需得好好呵護才是。
直到了暖和的屋子,他將小心放在床榻,拿了一個大迎枕放在背后墊著,握住的手溫聲詢問:“昨夜睡得好不好?”
現在是昨夜睡得好好的問題嗎?
回過神來的紓妍回自己的手,故作冷漠:“大人今日此舉何意?”
裴珩:“提親。”
紓妍一聽到這兩個字,心里涌起莫名的怒意:“大人既然這般有誠意,怎不干脆將陛下也請來!”
他明知不同意這門婚事,還將寧王請來做,豈不是令家里人為難?
“莫要氣。”
裴珩自袖中取出一卷黃絹遞給。
紓妍展開,頓時瞳孔放大。
竟是賜婚的圣旨!
難以置信地看向前夫。
他緩緩道:“我知夫人不會同意,但我不能不來,我不能讓我的妻子一直養在娘家,更何況,我也絕不能讓我的孩子一出世沒父親陪伴!”
紓妍怔住。
他怎會知道?
誰同他說的?
裴珩寬大溫熱的手掌小心地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嗓音沙啞:“我若不知,夫人就這樣瞞著我?還是說,夫人打算去父留子?
紓妍不語,淚意漸漸潤了眼睫,微微抖。
他這個人當真可怕得很,無論做什麼,想什麼他都知道。
好一會兒,抬起漉漉的眼睫,哽咽:“所以大人是為著自己的骨,來向我婚?”
裴珩:“我并無此意。賜婚的圣旨早在岳父回帝都次日就下了,這是我最后的底牌。可我總想哄得夫人心甘愿嫁給我。”
紓妍聽明白了:“打從一開始,大人就未打算放我離開?大人這是拿我當政敵對付?先禮后兵?”
裴珩沉默片刻,實話實說:“我鮮有好好活在這世上的政敵。我亦不會低聲下氣地哀求我的政敵,更加不會討好我政敵的家人,我只會想法子讓他們主將我想要的東西送到我跟前,求我收下。”
他的坦誠讓紓妍無言以對。
裴珩手將摟懷中,“昨夜我很想見你,可又不能隨意地來見你,只能在書房枯坐坐到天明,腦海里不斷地浮現過去三年之事。第一次見你,第一次抱你,第一次與你敦倫,第一次吻你,那些事當時不覺得如何,如今想起來,心疼得厲害。夫人,我今年二十有八,夫人年紀小,尚不覺得,到了我這個年紀,只覺得似箭,有時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年就過去了。”
“若我與夫人年紀相仿,我愿意慢慢地等夫人回心轉意。但我的年紀不允許我等下去,夫人好年輕力壯的貌年,可我只會一日比一日更老,有些事也會越來越力不從心。我不愿再這樣耽擱下去。”
“我是個實際的人,不愿意浪費我余生能夠與夫人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想一回到家就看見夫人。想用飯時,有夫人一起,想晚上睡覺時,半夜醒來,就能夠到夫人在我側。”
“夫人,就請看著孩子的份上,再嫁給我一回,好不好?”
紓妍地閉著眼,淚珠不斷地滾落。
很喜歡他。
喜歡到,只要他靠近自己,只要聽到他的聲音,聞到他上的氣息,就會怦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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