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墨在走廊最后一間屋子門口停下，“這兒就是公子的書房，請娘子稍坐片刻。”

紓妍一直覺得老狐貍穿得花里胡哨，書房必定也是極浮華，誰知一就聞到一子極濃重的墨香，混合著一些提神醒腦的香料。

偌大的書房有將面放置書架，整齊碼放著書籍，其中一面拿來擺放船只模型的博古架，再配上一張巨大的紫檀木雕花書案圈椅，幾乎一件多余的家也無。

典雅到了極致，也質樸到了極致。

饒是一向不看書，見著這樣一間書房心中竟然也生出幾分歡喜來，尤其是博古架上的船只模型，每一艘皆有一尺長。有裝飾華麗的寶船，質樸的驅寇船，福船等，每一艘上頭還雕刻著約有半指長的小人，十分形象真。

想不到老狐貍看著那樣悶的人竟然會在書房里收了這樣有意思的東西！

紓妍一見就喜歡，但是未經允許擅自他人的東西是極其沒有教養的行為，再喜歡，也只是瞧著。

正嘆制作這些船只模型的工匠們手藝湛，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喜歡？”

紓妍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正是便宜前夫。

他個子比高一頭不止，迫極強，兩人離得這樣近，紓妍聞著他上的氣息，只覺得心跳都快了些。

想起他打人時的模樣，立刻退后一步。

神淡然的男人自博古架上拿下其中一個看得最久的船只模型遞給，“喜歡可拿下來玩。”

紓妍聽了這哄孩子一般的話，逆反心理立刻上來，“誰喜歡了！”

裴珩并未勉強，“尋我可是有事？”

紓妍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自袖中取出那封家書遞給他。

裴珩沒想到竟這麼快，接過來放到堆滿公文的書案上，道：“我會盡快安排。”

紓妍極真摯道了一聲“多謝”，道：“那大人忙，我就先回去。”

裴珩道：“既來了，不如留下來吃杯茶再吃。”

紓妍心想這兒像是有吃茶的地方嗎？

他像是知曉在想什麼，道：“此是我辦公的書房，從不招待旁人，所以不設桌椅。”

紓妍忙道：“那我就先不——”

他忽然道：“你不是旁人。”

紓妍深以為然地點頭，一本正經，“我是前妻。”

他不置可否，讓書墨去隔壁茶室搬了一張椅子來。

書墨作十分麻利，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書案后，與書案后的那張椅子并排放在一起。

很顯然，那張椅子是他的。

紓妍站著未，潔白的指尖在紫檀木書案上來去。

書案后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怕我？”

第11章

“誰怕了！”

被人拆穿心事的子抬起雪白的下尖，一臉傲慢，“我只是坐累了，站一站。”說完，像是為證明自己不怕似的，走過去坐下。

裴珩道：“我還有幾本公文未看完，你先坐著。”

紓妍毫不介懷，“大人忙自己的，我隨意坐坐，吃口茶就走。”

裴珩道了一聲“好”，接著埋首案牘。

只是書墨遲遲不見回來，有些悶的紓妍坐不住，忍不住覷了一眼旁的男人。

只見眉目若雪的男人坐得筆直端正，長長的眼睫垂落下來，遮住那對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

一個男人，怎眼睫生得這樣長呢？

許是晌午被李素寧擾的沒睡午覺的緣故，紓妍瞧著瞧著，眼皮子重的抬不起來，眼前之人也好似與很多年那個坐在水榭里的紫薇花一般的男子重合，就連屋外的蟬鳴似乎都與那天夏天的相似。

一陣又一陣，得人心里怪煩的……

裴珩本以為小妻子借口送家書來，一定有話同自己說，所以才留下來吃茶。

誰知等了許久，也未聽到說話，一轉頭竟瞧見以手支頤，正闔著眼睛打盹，羽似的眼睫垂在潔白的下眼瞼，投下一片翳。

裴珩盯了好一會兒，竟毫無察覺，反而不知做了什麼夢，嫣紅的角微微上揚。

裴珩不由自主出手著額頭用胭脂描繪的海棠花瓣。

這讓他想起從前那個溫繾綣的小妻子。

只是額頭生了一粒紅點，遮遮掩掩不想給他瞧。

突然，向一旁倒去。

裴珩眼疾手快，一手將摟懷中。

一低頭，一抹過分飽滿的雪白映眼簾里。

他從不是貪歡之人，此刻在自己的書房里，竟對生出幾分的來。

也許是太久沒后院的緣故。

裴珩想要拿茶一，悠悠醒轉的子迷蒙著雙眼著他。

裴珩松開，“你方才打瞌睡，我扶了你一把。”

眼睛，聲音著刻骨的嫵慵懶，“我怎睡著了呢？”

裴珩不聲地理了理寬大的擺，淡淡開口，“許是累了。”

“定是如此，”紓妍紅著臉解釋，“我并不是隨時隨地睡著之人！”

他“嗯”了一聲，“你不是。”

紓妍：“……”

也懶得吃他這杯矜貴的茶，起打算告辭，這時書墨他們進來，笑道：“這會兒到了飯點，不如娘子留下來用飯？”

淡煙也幫腔，“也算是謝姑爺為小姐寄信。”

紓妍未說話，裴珩道：“你喜歡吃什麼？讓他們準備便是。”

這話便是在留客。

本以為他主留客，一定會留下，誰知卻搖頭，“多謝大人的好意，可我不習慣同不的人一起用飯。”

裴珩聽到這句話，平靜如湖水的心像是被人投一粒石子，泛起微微漣漪。

他們不嗎？大抵是不的。

除卻床祇之間，兩人幾乎無別的集。

可裴珩從未覺得不妥，他一向無心風月，于他而言，妻子的作用便是生兒育，主持中饋。

紓妍見他沒有作聲，正要離開，裴珩走到博古架前，將那艘拿下來遞過去，“拿回去玩吧。”

一旁的書墨愣了一下，要知道公子平日里最寶貝這些東西，三公子求了很多回，公子都沒舍得給。

本以為娘子會很高興，誰知氣道：“是大人非要送我，并不是我喜歡。”

更離譜的是公子還順著說：“是我非要送你。”

這才“勉為其難”接過來，高高興興去離開。

書墨：“……”

詭異！

*

這天晚上，裴珩仍是獨自一人用晚飯。

自十一歲開始，早就已經習慣一人用飯的裴珩竟無端生出幾分孤寂來。

飯后，書墨見公子盯著書案上的一艘福船模型與書信出神，心想公子定是因為娘子的話，想起老主君。

老主君曾是大端帝國的名將，十七年前死于一場海戰，這十幾年來，公子對老主君的死無法釋懷。

也只有公子婚后，娘子每每籍公子，公子才會好些，只可惜，現在二人又要和離……

正胡思想，公子吩咐，“明日再去問問秦院首，醫治離魂癥的方子可配出來。”

書墨應了聲“是”，遲疑，“若是醫好了娘子，公子真要送娘子離開？”

其實他總覺得公子心里有娘子，至，他從未見過公子這樣在意過一個人。

裴珩不置可否。

病好后若執意要走，他自不會強留。不過夫妻一場，他總要為安排妥當。

這天夜里，裴珩理公務到子時。

他喜潔，睡前必定要沐浴，擱下筆時，深知他習慣的書墨已經備好水。

沐浴時，裴珩不知怎的想起同小妻子

第一回圓房時的景來。

段過分玲瓏的幾乎得不可思議，任由他予取予求。

那天夜里，一向自制力極強的裴珩險些失控，直到到滿臉的淚痕，才清醒過來……

書墨見自家公子起了興，遲疑，“今夜十五，公子不若去瞧瞧娘子？”

裴珩沒搭理他，將兩條強而有力的手臂搭在桶沿上，闔上眼睫。

他自隨父親習武，這些年亦有晨練，盡管快要而立之年，但依舊理分明，腹部塊壘分明。

這會兒雖已經夜深，屋子里熱氣氤氳，暖黃的燈火在他潔白如玉的臉上籠下一片影，愈發顯得鼻梁高。

他微微抬著冷的下頜，水珠順著他結實的膛的沒水中。

也不知是桶里熱水的緣故，還是起了念的緣故，他微的雪白面龐著薄薄的一層緋，對比之白日里的端方持重，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就像是墜落凡塵的謫仙，染上極重的與，讓人忍不住想要開那張完的皮囊，一窺究竟。

哪怕服侍他十幾年的書墨，也不由地想，做男人做到自家公子這般，無論是前程上，還是相貌上，也算到了極致。又見自家公子似乎忍得極辛苦，建議，“可要喚個小丫鬟來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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