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后江睛月蘇醒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夕間便傳遍南昭皇宮的角角落落。
任誰都知道,這位沉睡十五載的皇后,是南皇心尖上的人,亦是兩位殿下一直心心念念期盼的。
得知江睛月蘇醒那日,謝縝正在宣政殿聽著兵部稟報邊境防務,他也清楚,蕭南晏活著離開南昭,日后說不定會掀起邊境之,所以要早做防備。
正在與大臣議事之際,突然被殿外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侍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驚得香爐里的灰都震落下來、
謝縝猛地起,袖擺掃過案幾,翡翠玉硯摔在地上裂兩半也渾然不覺。
他大步流星沖出宣政殿,玄朝靴幾乎是腳不沾地般踏過白玉階,竟比當年大婚時還要急切。
流霞殿的蘭花香越來越近,他在寢殿門口猛地頓住——
此刻,江睛月已被夕扶著靠在枕上,過菱花窗落在的臉上,一雙眸似水,竟比記憶中還要和。
“睛月……”謝縝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碾碎的落花,他一步步走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直到江睛月抬眸他,那雙曾映著江都春的眸子,此刻盛滿了他的影。
“阿、縝……”
的聲音還帶著初醒的滯,卻準地敲在謝縝的心尖上。
這一聲呼喚,徹底擊潰了他所有的克制。
謝縝撲過去,一把攥住微涼的手,那雙手比曾經消瘦了許多,指節泛著青白,卻帶著真實的溫度。
“朕在!”
一代南皇,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一滴一滴,砸在江睛月的手背上:
“睛月,你終于醒了,朕,等了你十五載……”
江睛月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夫君,驟然看見,他的鬢邊竟生了幾縷白發,眼眶微微泛紅。
記憶中那個揮斥方遒、儒雅翩翩的年輕皇帝,如今眼角已有了細紋,唯有著的眼神,還和當年那個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時,一樣滾燙。
抖著抬手,指尖拂過幾刺眼的銀,及他滿是淚痕的臉龐,聲音里帶著哽咽:
“縝……你,怎麼……老了?”
勉強拼湊出幾個字,因著十五載臥床未醒,語言和行功能離完全恢復,尚需些許時日。
謝縝握住微涼的纖指,輕輕在自己的臉頰上,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
“等你醒,等得久了些。”
他將輕輕擁懷中,作輕得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
“以后,朕還會陪你慢慢變得更老。”
就在這時,兩道影急促地奔進殿中。
謝瀾還未換下服,顯然是剛從議事趕來,連朝冠都未來得及摘下。
而謝湛,天青袍擺還沾著未及拍落的塵土,看樣子,沙場練兵時,收到消息便火速趕來。
“母后!”
兩人幾乎同時跪倒在床邊,膝蓋砸在金磚地上,發出悶響。
江睛月先是一怔,目在兩個英俊拔的青年臉上來回逡巡。
昏迷之前,兩個兒子,一個八歲,一個只有五歲。
記憶里,湛兒總拽著的袖要糖吃,哭起來鼻尖紅紅的;瀾兒則安靜一些,卻也喜歡粘著,讓陪他溫習詩書。
可眼前這兩人,眉眼中雖依稀帶有兒時的廓,肩背卻已如青松般拔,下頜線帶著年男子的朗。
的兒子們,竟都已經長大人了。
“瀾、兒……湛、兒”。
費了好大力氣,才喚出兒子的名字,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抖。
謝瀾膝行幾步撲到床邊,握住母后的手,指腹挲著那道因常年臥床而淺淡的管:
“母后,我是瀾兒。”話音未落,淚水也已落在江睛月的手背上。
謝湛則將頭埋進母親的懷中,像小時候了委屈般哽咽:
“母后,您昏迷的前一日,還說要給湛兒做上一盤桂花糖,湛兒等吃這糖,等了好久、好久……”
他的肩膀劇烈起伏,脊背繃得的,仿佛要將十五載的思念全在這一刻傾瀉出來。
看在江睛月的眼里,仍然是當年那個五歲的子,哭著和要糖吃的湛兒。
著甚至比他們父皇還要拔許多的兒子,忽然笑了,眼淚卻跟著滾落。
輕輕拍拍謝瀾的手背,又想抬手謝湛的發頂,手腕卻酸得抬不甚高,謝湛立刻會意,主將額頭湊到掌心。
那比記憶中堅實了許多,卻依舊讓心頭滾燙。
夕站在榻尾,看著母親被兩個哥哥簇擁著,父皇在一旁紅著眼眶笑著,的心中,滿滿的。
一雙纖手不自覺地上小腹,只覺得眼眶,竟再次潤。
穿過的指,落在地上拼溫暖的斑——
這場遲到了十五載的團圓,終究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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