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若無其事地從包里又出一本筆記本,才發現,整個會議室安靜得有些可怕,眾人正看著他們。
唐馨言又止地看,明燭笑了下:“你這麼看我干嘛?”
本來大家正興地聽八卦呢,原來隊長談過啊!還想繼續聽的時候,突然沒了后續,所以才安靜下來,有明的人發現陸隊臉不太好,也沒敢吭聲。
韓靖坐在陸焯峰旁邊,踹了他凳子一腳,“不是,你談過啊?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打呢,怪不得都不理彭……”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大概是覺得當著這麼多的面說那話,對彭佳霓有些不尊重,半道改了口,“那你朋友呢?”
明燭微笑:“韓隊,那是前友,剛才不是說分手了嗎?”
陸焯峰咬著牙,目沉沉地看向。
因為明燭笑得好看,表和語氣都十分自然,很多人覺得有些怪異,可又說不出那種怪異是什麼,韓靖看向陸焯峰,他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曹銘憋了一會兒,特別不明白地問:“明小姐,你怎麼知道陸隊是2013年談的?”
“我隨便猜的。”明燭隨口說。
姜導和林子瑜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了點兒倪端,姜導咳了聲:“私人問題就到這里,陸隊,2013年你跟唐隊之前在海外救援,總共救了幾個人質?”
話題回到正軌上。
陸焯峰手搭在桌上,“十二個。”
“男比例,有小孩嗎?”
“六個人,四個男人,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四歲,都是孩兒。”他頓了一下,看了眼明燭,把后面那段說得很詳細,“那個八歲的小姑娘穿著件藍的小旗袍,跟媽媽穿的本來是母裝,我們帶著人撤離的時候,媽媽被炸沒了。”
眾人沉默了幾秒。
明燭抬頭,對上他的目,“那小姑娘是你救回來的嗎?”
陸焯峰說:“是我們突擊隊。”
確實,那時候他格外想保護那個小姑娘,拼了命的,因為讓他想起明燭。
徐乃乃家有幾本相冊,是徐睿和明燭從小到大的照片,小明燭從小就長得,穿著外婆做的旗袍,那書韻溫婉的氣質小小年紀便凸顯了。
他每次去徐乃乃家,徐乃乃都會把相冊拿出來,跟他翻一翻,說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那張是什麼時候拍的,還說明燭從小就長得像外婆,長得漂亮有氣質,穿小旗袍就是鎮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陸焯峰看著那個小姑娘,就想起了小時候的明燭,他想讓那小姑娘活著。
明燭看了眼錄音筆,又低頭寫下幾行字。
……
兩個多小時,陸焯峰把那場救援,從出發時間,防守方位,地點,到傷亡人數,甚至于連獲救人員穿的什麼服都說得很清楚。
他記非常好,邏輯也很清晰。
最后,他說:“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陸焯峰骨子的熱像是與生俱來的,像他爺爺,他爺爺說:“當了兵,你就不再屬于自己,你得想清楚。”
捍衛國家和平,保護人民安全。
攻必克,守必固。
他想得很清楚。
明燭抬頭,眼睛水潤清澈,問:“你傷很嚴重?”
陸焯峰沒什麼表地說:“還好。”
“中槍了?”
“嗯。”
“幾槍?”
“……不記得了,人沒死就行了,還計較幾槍干嘛。”
陸焯峰是真的不記得了,致命傷是心口,其他地方除了搶傷,大傷小傷都有,也沒去數過。
明燭關掉錄音筆,沒有再問,沉默地收拾東西。
陸焯峰看了看,掃向底下的一群兵,有人紅了眼睛。曹銘抹了一下眼淚,特別慨地說:“太刺激驚險了,幸好陸隊你活著回來了。”
陸焯峰站起來,從桌上把韓靖的煙拿過來,瞥了眼那群新兵,笑罵:“哭什麼哭!給我把眼淚劈鼻涕都咽回去,我還沒死呢!”
曹銘:“……”
今晚的談話有些沉重,大家心都不太好,不人都紅了眼。
姜導問明燭:“你什麼覺?”
陸焯峰說起那場任務的時候,語氣很認真,他們都沒有打斷他的話。其實有很多個疑問,還有些地方,專業名詞,都聽不明白,回頭還得聽錄音,做筆記,再慢慢一個個去問,去了解。
全部解剖清楚了,才能把劇本寫好來。
明燭心如麻,低頭把電腦塞進包里,錄音筆也塞進去,“你讓我理一下,回頭我試著寫。”
姜導點頭:“好。”
大家默契有序地走出會議室。
陸焯峰站在最后,取了煙塞里點燃,低頭吸了口,才覺得緩了口氣。
韓靖把煙盒搶回來,也點了,兩人站在原地,煙霧繚繞,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又看向明燭,那姑娘對他笑了一下,跟唐馨走了。
韓靖拍拍陸焯峰的肩,“哎,你前友,不會是明小姐吧?”
陸焯峰低頭,彈了彈煙灰,“你覺得像嗎?”
韓靖:“像的,雖然在笑,但總有些咄咄人,嘖,氣勢強的。我都以為你他媽把人小姑娘給甩了呢。”
“我沒有。”
第17章
陸焯峰說完這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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