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正埋头写著作业,忽然觉到一个高大的影笼罩过来。
抬起头,扑棱著大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因为背著,看不清男生的长相,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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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池头一梗,憋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浅不认识他?这么快就忘了他了?
男孩顺了顺气,有些不爽,又有些难地开口,「保安说快关校门了。」
宋浅抬手看了眼腕錶,「哦,我马上就走,我在等我妈妈一起走,给学生补习,应该快结束了。」
话音刚落,远传来一道声:「浅浅,走了!」
宋浅拿著本子和书包站了起来,「哎,妈妈,来了!」
又对谢砚池笑了笑,面颊上梨涡浅绽,好看得不像话。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走出几步,宋浅又回过头,「同学,这么冷的天你穿得太了,会冒的。」
孩的声音像裹著糖般的甜,谢砚池看著向远跑去的背影,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辈子,好想一直背著跑。
……
暮被最后一抹夕阳染糖,零点钟声撞碎寒夜,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一月。
这段日子谢砚池头疼的症状越来越厉害,有一次甚至在体育课上直接晕了过去。
谢怀不放心,带著他去江城脑科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这天,到了育才中学新年晚会的日子。
谢砚池从育才的网上得知今天宋浅会表演小提琴独奏,可这场演出只针对育才的学生和家属,谢砚池没有票。
无计可施之后,他又跑到了保安室和大叔绕了起来。
保安大叔实在是没有办法,「小谢啊,我也想放你进去,可今天学校的大小领导都在,管得很紧,里头隨时会查票,万一被发现你是我放进来的,那我这饭碗可就不保了。」
谢砚池说:「大叔,你饭碗不保我再给你安排份工资更高的工作。」
「……」
保安大叔震惊地看著他,强烈怀疑这男孩子是不是学习学坏了脑子。
两人搞了半天,保安最后还是坚持不让他进去,谢砚池无奈,绕到育才中学的侧门,抬眼看著这不算高的围墙。
行,你不让我进去,我自己爬墙进去。
男生单脚踩在砖墙上借力,骨节分明的手攀住生锈的铁尖,修长的双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就在翻跃的瞬间,保安大叔在后大喊一声,「哎我说小谢!你这小子怎么还爬墙呢?!」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谢砚池嚇得一惊,跳下的瞬间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他不「靠」了一句,迈著长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背后早已目瞪口呆的保安大叔:「……」
谢砚池走进礼堂的时候正好是宋浅的小提琴独奏。
聚灯收拢琥珀的晕,天鹅绒摆垂坠如深紫的夜。
宋浅將琴轻抵著锁骨,琴弦震颤的剎那,弓过E弦的清亮声响,像是月突然碎粼粼的波,指尖在琴弦上起落如蝶。
谢砚池看著舞台上的那抹倩影发愣。
结不自觉地滚动,著兜的手指堪堪僵在那里,直到掌声如水漫过礼堂,他才惊觉自己早已屏住呼吸,连角不知何时落的笑意都浑然未觉。
好想和宋浅同台演出,好想好想。
演出结束后,谢砚池等在大门口。
他下定了十万分的决心,今天一定要跟宋浅说上话,至得让知道自己什么名字。
没过多久,宋浅从边门出来,边站著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拿著小提琴仰著头,对男生笑得一脸灿烂,从没有见过如此甜的笑容。
这一瞬,谢砚池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腔里像突然空出个黑,冷风呼啸著往里灌。
几个家长模样的人在张罗著给宋浅和男生拍合照,在男生搭上宋浅肩膀的一瞬间,谢砚池默默地转过,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接下去的日子里,谢砚池没有雷打不动的每天去育才中学。
纵使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一万遍要不就这么放弃算了,可他还是会每天上育才中学的网看一看,也会用自己註册的马甲到宋浅的微博上逛逛。
他把拍的宋浅的照片默默整理起来,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
文件夹设置了三层码,分別是第一次见到宋浅的那天,心碎的那天和宋浅的生日。
日子就这么在一边心酸,又一边默默地爱慕中过去。
这天,谢砚池得到一个噩耗。
他得了额叶肿瘤,需要去国做手术。
大概是妈妈去世得早,谢家因为这个消息陷了巨大的悲伤之中,谢楚迦和朱红英一连哭了好几天。
谢砚池倒是没什么特別大的,他向来绪稳定,只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谢砚池在网上收集了各种资料,他知道额叶手术之后,人的记忆可能会產生偏差,可能会缺失。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不到十八年的人生中,那一段最最珍贵的记忆就这么丟失了。
去国的前一天,他最后一次打开了那个命名为secret的黄文件夹。
他设置了一张空白图片,在图片上敲下了这么一段话:
【宋浅,2月20日那天我应该在国动手术了,只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手术结果不知好坏,可能我会忘了你,但是无论过去多年,就算失去记忆,我还是会再次找到你,重新爱上你。】
合上电脑,谢砚池著窗外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重重的嘆了口气。
他不敢承诺永远,但此刻掌心紧攥的回忆碎片,足够他对抗往后所有的空白。
他害怕忘记,因为永远是他不愿按下刪除键的人生存档。
宋浅,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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