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谋反一事，总算是尘埃落定，晓云山上大雪飘落，覆盖住所有痕迹，一切归于平静，仿佛那场动乱从未发生过。

齐王死，关于他的议论也渐渐平息，另一场议论风波却甚嚣尘上。

明亮堂皇的宫殿内，极致奢华的气派格局，彰显着不容挑衅的帝王权威。

而直立在殿中的子，一双眼直视端正高坐的人，神如常，没有半分畏惧。

整个殿中只有皇帝与江秋两人，一场沉默的对峙在肃穆的殿中悄然而生。

叶潇声被皇帝勒令退出殿外，不清楚殿中是何局势，只能站着干着急，比起江秋的淡定平静，他显得尤其急躁不安。

千方百计地隐藏，苦心孤诣地包庇，到头来，还是被揭穿了份。

叶潇声即便是再理解江秋的事出有因，再相信的非得已，也难以说服皇帝，放过一个多次手刃朝臣的人。

杀人挖眼的魔头多次闹得京中人心惶惶，又多年抓获无果，原来是用份隐藏。

手段毒辣的杀人犯，摇一变温贤淑的眷，而天子近臣的叶潇声，了同谋共犯。

被他们夫妻二人骗得团团转的皇帝，只觉得怒火中烧。

“江大小姐，听闻江家世代无人习武，你却是一武艺，本领高超，是跟谁学的？叶潇声吗？”

他气得头疼，说出来的话也含酸，可江秋却依旧一副生死无畏的模样，如同紧握的一拳，重重打到棉花上，激不起一点反应，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我的武功是师父亲自教导，与江家无关，与将军更无关。”谈吐自如，仿佛此刻对峙的不是能定夺生死的天子，而是一个普通人。

皇帝从话中抓到了重点，“你的师父？醉香阁的人？”

“是。”江秋随即应答，“师父创立了醉香阁，奈何命薄，早已仙去，如今的醉香阁由我调令，一切行动，皆出自我手。”

想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上，若是皇帝要降罪，也不让醉香阁其余人担责。

“命薄？”皇帝忽而冷笑起来，“你们为非作歹，杀戮，难以长寿恐怕也是天道有回。”

江秋惊愕地看向他，眼里藏着怒意，抬眸的瞬间，皇帝莫名体一僵，这瞬息的怒意，与在晓云山上杀齐王时如出一辙。

此地唯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侍卫，若江秋突然动手，凭的手，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皇帝正犹豫要不要把侍卫进来，就听得江秋言道：“陛下以为，我师父早逝是罪有应得？”

陆鸳对江秋亦师亦母，教武艺，教恩仇必偿，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污蔑。

更何况，陆鸳的死，归结底还是齐王的罪过，可皇帝如今竟然说是杀戮的罪有应得？

“陛下，你说醉香阁为非作歹，杀戮，那还请陛下细细数来，我们究竟是如何为非作歹的。”

眼前的子语气并不强，说出话来从容不迫，却能让人察觉得出克制的怒意。

皇帝张了张，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开口，“你们几次三番盗取朕的龙纹玉佩，罔顾宫中守备秩序。”

江秋闻言轻笑了一声，“第一次盗玉佩，陛下发现了秦淮不堪龙骁军统领之位，第二次盗玉佩，殿前司抓住了江洋大盗洪波涛，继而揪出了纪王，至于第三次……”

江秋转头看了一眼殿外叶潇声的方向，“要不是盗取玉佩凋令龙骁军提前赶到，陛下真的以为，晓云山上的残局可以撑得到你带人上山吗？”

龙骁军赶到之时，已是极限，再晚一步，齐王计策得逞，叶潇声死，满山残躯，想想都觉得心惊。

“三次盗取玉佩，我们为陛下除掉了三个人，这也算罪过？纵使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我们也从来没有伤害陛下分毫。”

除了那次恶作剧，趁着皇帝睡，故意把龙纹玉佩悬挂于皇帝头顶，把他吓得不轻之外。

“那宁远思是你杀的？”

齐王说，宁远思双眼被挖，死状凄惨，死前遭遇的折磨可见一斑。

“是，宁远死勾结杀手，扰乱军心，替林衡当说客，所以我把他杀了。”

提起了林衡，皇帝若有所思，不料江秋似乎能看他在想什么，抢先说了出来。

“林衡的死，也是我干的，他与齐王早有勾结，替齐王拉拢人心，倒卖兵，通敌叛国，还想着越狱逃走，我只不过是用火药把他炸了出来，谁知他躲得太严实，把自己烧死了。”

“至于齐王，蓄谋造反，陛下亲眼所见，他死在我手里。”

“以上所言，皆非虚言，我只想问陛下，这些人难道不该死？杀了他们难道不是替天行道？”

宁远思即便没有被杀，从颖川回来照样要被问责，而林衡，早就已被下令斩首，烧死还能留个全尸。

至于齐王，皇帝恨不得有人来当这个刽子手，替他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他们之死，绝不无辜，罪有应得的应该是他们。

江秋一字一句地说着，明明一开始是要细数的罪过，可说了这么多，倒像是在算功劳。

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反驳的凌人气势，可想了许久，再也想不出来还有何罪状可言。

江秋脸忽而严肃，屈跪了下去，脊背依旧笔直，方才还一替自己辩驳的刚，在这一刻，刚的盔甲似乎解开，刻意出了包裹之下的谦卑姿态。

“陛下，醉香阁绝非好杀嗜之徒，我们也并非是非不分，好赖不识，我们所行之事，无愧于心，更不愧于陛下。”

一个以风月场所作为掩护的暗杀组织，所杀之人皆是朝廷该死的员，们既不为钱财，也不为私仇，杀他们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该死。

杀人魔头的事迹，至今让人闻之变，既然所为之事问心无愧，又为何偏要用此等惊骇的手段，让人误解其？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皇帝不解地问道。

醉香阁大可正正地营生，不去做那些手沾鲜的事，既要锄强扶弱，又为何要遮遮掩掩，不敢暴于人前？

江秋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疑的眼神，这个问题，也曾问过师父，那时陆鸳说，心有朝阳者，不在乎所行之路。

直到陆鸳临死前，那个谜团才被完全揭开。

江秋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玉牌，冷玉无瑕，是当年陆鸳死前给江秋的阁主令，算作传位于的信。

将玉牌拱手奉上，皇帝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眼花，走近又仔细看了看，满心疑地从自己怀里拿出另外一块玉佩。

两块玉一同放在眼前瞧了又瞧，一边是玉龙环绕，一边是栖梧桐，不同的形状，相似的雕琢，同等的玉质。

皇帝不可置信地将它们合在一起，竟然严丝合，完归一！

醉香阁的阁主令，与龙骁军的龙纹玉佩，竟然是一对可以完全契合的玉！

心中有惊雷乍响，惊裂了脸上的神，皇帝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泰然之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