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芃芃被送進急救室，徐斯禮看了一眼，而后走開，到窗邊給時知渺打電話。

夜如墨，今晚無星也無月。

徐斯禮耐心地聽著手機，然而除了第一個等待接通以外，后面的四五個全都提示對方關機。

他眉宇間有一躁意，看時間已經深夜十點，他發信息給宋媽：

“宋媽，你回家一趟，看看渺渺怎麼樣？打專車去，回頭我給你報銷車費辛苦費。”

好在宋媽這會兒還沒有睡，很快說了好。

薛昭妍看到他一直在打電話，心知肚明他是打給誰，眼睫垂了垂，走到他的后，善解人意地說：

“斯禮，如果你急著找時醫生的話就先走吧，我會照顧好芃芃的。”

徐斯禮收起手機，回頭看：“既然秋日大道的房子已經被他們知道，你們也不能再住下去，我重新給你們找房子。”

薛昭妍眼眶一紅，咬著下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找到我和芃芃，突然出現在我家，真是嚇死我了……”

的話還沒說完，徐斯禮就打斷：“我了宋鑫過來，有什麼需要跟他說就行。”

而后大步離開，薛昭妍甚至沒有回過神。

過了好一會兒，走廊上都沒有徐斯禮的影了，才猛地反應過來，臉上出不可置信的神——

他甚至沒有等薛芃芃從手室里出來，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

徐斯禮開車回到城郊別墅。

房子燈明亮，他停了車就快步進門。

目一掃，沒有看見時知渺的影。

宋媽從廚房出來，滿臉愁容：“爺，家里怎麼會這樣啊？”

徐斯禮看著地上的狼藉，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也是一個喜歡有秩序的人，薛昭妍母只待了那麼半小時，居然把他們家弄這樣。

“別收拾了，我明天家政過來。”然后問，“渺渺沒有回來嗎？”

宋媽說：“沒有啊，我來的時候，家里沒有人。”

徐斯禮心口焦灼，從櫥柜上拿了煙和打火機點燃。

但才吸一口，他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宋媽連忙給他倒杯水：“您別煙了。”

徐斯禮啞聲道：“你給打個電話。”

他怕是把他拉黑了，所以他才打不通的電話。

宋媽掏出手機撥出去，對面也沒有接通：“太太好像關機了……爺，您又跟太太吵架了嗎？”

徐斯禮沒有說話。

但很明顯答案就是這個。

他將煙頭滅在手心，又出了門。

他在小區里找了一圈，沒有看見時知渺，只好一邊找一邊尋人問了陳紓禾的電話號碼打過去。

陳紓禾在睡夢中被他吵醒，迷迷瞪瞪地聽見他問：“渺渺有沒有去找你？”

的腦子還沒轉過來：“渺渺？為什麼要現在來找我？”

這個意思是沒去找？徐斯禮掛了電話。

他想，時知渺那麼生氣，應該是帶著公英去住酒店了，這麼晚了，讓睡一覺吧，明天他找到再好好說話。

徐斯禮回了家，宋媽還在收拾。

他疲憊道：“去休息吧，明天有家政來。”

宋媽應了好，放下東西回了保姆間。

徐斯禮一個人在沙發坐著，喝完了一瓶冰水。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時知渺那個通紅的眼神，以及恨恨地說，這里不是的家……

他結滾，口憋悶，不知道是氣還是氣自己——這里怎麼不是的家？

這是他們的婚房，寫著的名字，大到裝修風格，小到桌椅擺設，哪一件不是的喜好？

徐斯禮看著這一地狼藉，終究還是忍不到明天，自己卷起袖子，將地毯上那些七八糟的兒玩都丟進垃圾桶，又擰了抹布茶幾。

那個人那麼潔癖，萬一回來看到家了這樣，又要摔門而去。

徐斯禮將所有品都歸回原位，又從家間拿了洗地機，把地拖了一遍。

深夜的別墅里還醒著的只有徐斯禮一個人，他將這套數百平的房子里里外外清潔個遍，抹去一切外來的痕跡。

直到凌晨4點，終于將這個家恢復干凈整潔，他這才順眼。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場，看到他這樣，一定會大跌眼鏡。

生于錦繡，長于繁榮的徐家太子爺，竟然會屈尊降貴做這種事。

他甚至還怕自己弄得不夠干凈，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有一點灰塵就繼續收拾，直到挑不出問題才收手。

他拿出手機，指腹都被冷水泡得發白褶皺，他到拍了照片，發到時知渺的微信：

“我都弄干凈了，地板都能當鏡子用了。”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復。

徐斯禮揚起的角又落下。

他在沙發上瞇了幾個小時。

次日早晨，宋媽起床看到家里煥然一新，也沒敢往是徐斯禮昨晚親自打掃的方面想，還以為是家政來得早，已經理好了。

徐斯禮也沒說什麼，起上樓。

也才一個晚上，他下就長出了青的胡茬，那張風流多的俊臉這會兒看著有些懨。

洗漱完畢，他又給時知渺打電話，依舊是關機。

徐斯禮穿上外套，下樓準備到離城郊別墅最近的那幾個酒店找找在不在？

開車出小區的時候，保安跟他打招呼。

徐斯禮降下車窗問：“你們有看見我太太嗎？”

城郊別墅一共就這麼幾套住戶，保安對每位業主都非常悉，連忙跑到他的車邊回答：

“徐太太嗎？有的有的，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我巡邏的時候看見徐太太在到找公英。”

“我還幫找了一會兒，但沒找到，拜托我如果有看到第一時間告訴，或者送回家，我今天巡邏的時候也一直在留意。”

徐斯禮一愣：“公英跑了？”

他目移到手臂上。

公英昨晚跳到他上咬了他一口，但幾個月大的小狗牙齒并不鋒利，加上他穿著外套，它并沒有真的咬傷他。

他以為它跑出去后，時知渺追上去有找到它，畢竟那狗平時那麼聽話，可這意思是，沒找到？

徐斯禮心口的霾又重了一分，淡淡道：“謝謝。”

保安連忙說：“不用不用，希公英早日回家。”

徐斯禮徑直開往最近的酒店。

……

時知渺太疲憊了，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不知道是睡得太久，還是昨晚哭得太厲害，后腦勺一陣一陣的疼。

拿起手機開機，有很多未讀信息。

先點開置頂的陳紓禾。

陳紓禾凌晨發信息問出什麼事了？現在在哪里？一大早還給打了十幾個電話。

時知渺不知道怎麼知道自己出事，回復道：“我沒事，剛睡醒。”

又去看了陳教授發給的消息，說的是那個死在手臺上的病人的尸檢結果出來了，就是魚蛋白過敏。

但死者家屬不接，還在醫院鬧，醫務科已經在理了。

時知渺回復完陳教授又去理其他信息。

在看到徐斯禮也給發了幾條消息之后，直接刪了他的對話框，連消息的容都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