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書房,林守謙還在嘀咕。
顧慕白見他今日狀態不對,隨口問了句。
得知瑯華說的話,竟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那日是誰要塞銀子給他……
為此,瑯華自己也覺得糗。
一連幾日,都沒好意思在去書房。
得空就琢磨怎麼找補回來,才能顯得不那麼失禮。
終于,想起顧先生手上的銀骨折扇。
匆匆又出府去了。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紅玉端著點心,剛進來就見自家姑娘又要出去。
“我去趟玉鋪,一會兒就回來。”打算去挑塊好玉,給顧先生做一個扇墜。
前院。
林守謙在埋頭苦思先生出的命題。
前頭書案,顧慕白面平淡地向窗外。
樹葉被風吹,簌簌作響。
南方的氣候好,春日過后,滿枝青翠如玉。
顧慕白視線落到外面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樹,有些出神。
這院子,似乎太安靜了些。
剛想著,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慕白不自覺地向聲音的來源。
是……
“今日經過徐福齋,買了些吃食,順便給你們帶點。”
林守謙一聽徐福齋,反應最快,“姐姐買的可是徐福齋的醬板鴨?”
“不錯。”瑯華吩咐紅玉擺膳。
遲疑了片刻,才對顧慕白道:“不知先生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請。”顧慕白請瑯華先行。
伴著風吹樹葉聲響,瑯華從袖中,拿出一塊暖白玉墜,“那日是我淺薄,輕看了先生,這是我親手挑選的暖玉,畫了圖樣讓鋪子里的老師傅雕刻的,與你那扇子配著正合適,不值什麼,只當聊表歉意,先生若不嫌棄,便請收下。”
瑯華手中,是一塊雕刻著海浪的玉環墜子。
將玉墜遞上:“書上說,君子如水,弄而立,滄海橫流方顯君子質,瓊琚在握且聽大聲,愿顧先生將來能如這浪濤,恣意昂揚。”
滄海橫流,恣意昂揚……
為顧淵之子,顧慕白自小便驚才絕艷,卻空有抱負,不得施展。
當年逍遙居士是假死離京。
顧慕白世,便是在告知天下人,顧淵欺君。
顧慕白子一貫淡漠平靜,給人的印象清冷的像個沒有一念的佛子
從未有人對他說過,他可以恣意昂揚。
瑯華一席話像一熱浪,沖向顧慕白心靈深。
似乎是懂他……
子臉上的笑容很純粹。
正午灑在院中的青石面,映照面前娟秀的臉龐,著一層淡淡的瑩。
那一刻,在顧慕白眼中,勝于世間一切好。
見顧慕白似在發愣,瑯華蹙眉:“先生?”
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顧先生不似往日神。
顧慕白回過神,看了瑯華一眼,眼底夾雜著一復雜的緒:“多謝。”
他沒有像上次那般推辭,手接過了玉墜。
“先生不嫌我冒昧便好。”瑯華笑了,笑容很甜。
顧慕白不自覺揚起了角,“林姑娘率真良善,倒是與我那小師妹有幾分相似。”
瑯華面上笑容微微一凝,垂下了眼眸:“先生的師妹,定是個好姑娘。”
提起小師妹,顧慕白笑容更深:“自是好的。”
就是頑劣了些,便外道。
二人說了幾句話,瑯華告辭離開。
轉時,面上出些許失落。
不過幾息,又恢復平靜。
的命運,從來都不由自己而定。
又有什麼資格,去肖想更多。
約定的十日很快過去。
顧慕白本也不急著離開。
蒼梧山沒別的要事,怎奈家中有兩個不省心的弟妹。
顧慕白下山當日,顧凌風就帶著桑九黎,去山里一戶人家中。
桑九黎原本就是個野子,大師兄不在的蒼梧山,對來說簡直就是仙境。
師娘溫良,師父從來不管他們,每年就盼著大師兄離開這幾日,不用背書,不用練武,還能跑出山莊。
剛開始幾日還算好的,等各種麻煩找上門的時候,二老就非常想念長子顧慕白。
是日。
顧慕白向林承遠辭行。
“先生,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林守謙一臉不舍,先生教的拳法他還沒練。
顧慕白難得回以一個微笑:“明年,教給你的拳法和兵書好好學,下次再來考教。”
“學生知道。”林守謙憨憨笑應著。
父子倆送顧慕白出府。
臨到門前,遇見匆匆回府的瑯華。
瑯華站定,雙手握在前,“先生這是要走了?”
語氣聽不出什麼緒,只是氣息有些不穩,應是一路疾行回來的。
“嗯。”顧慕白著瑯華,似有話要說,終是沒有開口。
父親前日便來了信。
他也該回去了。
辭別了林家,顧慕白一路北上。
蒼梧山一如往日。
顧凌風依舊會趁著大哥沒留意,帶著小九下山溜達。
顧淵夫婦又恢復了輕松自在。
在廊下琴,父子兩對弈。
“有心事?”顧淵落下一子,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聞聲,顧慕白視線從扇墜上移開,隨手落子。
顧淵早就發現他換了扇墜,手從棋罐出一枚白棋,在指尖翻轉,遲遲不落,“這浪濤玉環,瞧著還別致。”
顧慕白探向玉墜,指尖輕輕挲著玉環表面的浪濤刻紋。
顧淵看著兒子的舉,微一挑眉:“姑娘送的?”
顧慕白猛地抬眸,向父親。
“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顧淵微蹙了下眉,問,“可是林家那丫頭?”
顧慕白沉默。
顧淵卻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肯定,他長嘆了口氣:“這就有些難辦了。”
顧慕白終于開口:“父親此言何意?”
從小到大,除了兩個頑劣的弟妹,他還從未在父親口聽到難字。
顧淵指尖一頓,神認真,“世家嫡出子到適齡,經府審查后,需進宮選秀,林氏為嶺南大族,又深皇恩,若我沒記錯,林家那丫頭今年也該及笄了。”
顧慕白眉頭深鎖,似在思考著什麼。
“父親可有避開選秀之法?”他問。
顧淵搖頭:“除非死,否則林氏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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