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姜致遠一下朝。
姜夫人便提起:“你說這顧家二郎,見天的往咱們府上跑,怎麼也不見顧家上門提親呢?”
姜致遠下帽,老神在在:“夫人放心,顧家那小子斷不可能,任由咱們兒去和親的。”
姜夫人這邊為丈夫更,扣子解了一半,停下來:“莫不是,你在朝堂上給顧家兩位公子臉了?”
姜致遠不自然地別開了臉,自己手解扣:“夫人這話說的,我會跟個小輩計較?”
顧慕白如今雖和他同為宰職,但他是左相,位更尊。
確實犯不著為難顧慕白。
何況他們兩家還打算結親,顧家富貴,于他們來說是好事。
但姜致遠初登相位時,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活在顧淵的影下。
原想著這次顧家想娶他的兒,總算能找回點門面。
不曾想,那顧淵老兒,如此沉得住氣。
姜夫人思忖著:“要不,明日我命人遞個拜帖,去拜會一下顧夫人。”
姜致遠自顧換下朝服,回頭:“不急,我看顧家二郎對蓉月是真上了心,這事,他要是辦不,也別想娶咱們家丫頭了。”
思忖著,他說:“不出兩日,顧家必會登門。”
而此時,顧凌風終于在府中逮到了父親顧淵:“是不是您讓母親故意拖延親事?”
顧淵目閃爍,“你瞧瞧,這說的是什麼話?”
“如若不是,您現在就跟我去姜家提親,蓉月要真被送去金月和親,兒子這輩子都不會娶妻,氣死你!”顧凌風就差沒撒潑。
顧淵看著兒子不值錢的樣,心里堵得慌:“去,現在就讓你母親給姜家遞拜帖。”
時機已到,自然該去。
姜致遠上午才說顧家會登門,午后門房便收到了拜帖。
次日。
顧凌風告了假,和二老攜禮一同來姜家拜會。
顧凌風進了姜家門,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姜蓉月。
也顧不上母親說沒他規矩。
姜夫人倒也不見怪,“讓他去吧,兩個孩子也許久沒見。”
和正廳里倆老爺嚴肅的畫風不同。
庭院,姜夫人和相見恨晚,聊得十分投機。
“聘禮一早就準備好了,等選好了吉日,便命人抬過來。”
一來二去,直接就將婚事商議了個七七八八。
兩日后,金月使團離京。
被帶去和親的,是嘉怡公主。
原來金月使臣來朝,是因為發現劉茹雪不是真正的公主。
而儀宮中那位,因昭慶帝被廢,后位不保,本就有些失了心智。
得知兒被送去金月和親,徹底瘋了。
穆君珩下旨,令其幽冷宮,永不得出。
后來桑九黎才知道,金月和親一事,是穆君珩從中作梗。
當初穆瑾昱做得那些事,皇后沒在背后幫襯。
至于穆嘉怡,之前對桑九黎出言不遜,幾算計,穆君珩也都記著。
“怎麼事先也不說一聲,把姜夫人給急的,都讓人來問了好幾次話。”桑九黎道。
穆君珩淡笑:“姜家若是不急,你那二師兄何時能抱得人歸。”
關鍵是顧凌風早日婚,便沒閑功夫來打攪他和阿黎。
想到另一件事,桑九黎問:“明日是父親忌日,你可要隨我同去?”
“好。”
翌日。
下了朝,穆君珩便陪同桑九黎一起出城。
卻意外在墳前,看到一個蕭瑟的影。
花影的父親花田。
花田曾是桑云庭隨侍衛,一次在戰場上右手了重傷,筋脈盡斷無法再握劍,才無奈退下戰場。
就是那一仗后,桑云庭死在了軍中。
“若當時,屬下能跟在將軍左右,必不會讓您枉死這麼多年。”
花田一直不知,將軍是被人謀害。
是廢帝游街那日,才得知真相。
那日憤怒的他,幾乎要沖上去殺了沈震岳父子。
要不是衛兵攔著,那父子二人本就等不及上斷頭臺。
“即便你跟去了,也不過是增添一條人命罷了。”桑九黎從他后走來。
花田回頭時,臉上還掛著淚痕:“姑娘,您來了。”
見到桑九黎后的人,花田忙磕頭行禮:“小的,參見皇上。”
穆君珩抬了抬手:“免禮。”
桑九黎走到花田面前,“你的手,是為保護父親所傷,為護衛你做的已足夠好,父親的死,不是你的錯。”
將軍府有難時,桑九黎遣散了府里的下人,花田卻悄悄帶著妻留下,決意與將軍府共進退。
如此赤誠之人,不該困在過往的枷鎖中。
“姑娘……”花田原本黯淡的眸子,散出了一亮。
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中,還從未有人告訴他,他做的足夠好,不是他的錯。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要學會放下,試著向前看,未來還很長。”
桑九黎著墓碑上刻著的名字,神有些恍惚,“我相信父親若在天有靈,也希你能好好過日子。”
“屬下明白,多謝姑娘。”花田上攥著的一口氣,似乎一下就松快了。
想著姑娘帶皇上來,定是有話要對將軍說。
他低頭干了眼淚,起告退。
桑九黎父親死后不久,母親便郁郁而終。
二人合葬在一。
將帶來的祭品一并擺下。
桑九黎便坐在墳前,閑說起前世今生。
時而歡笑,時而落淚。
穆君珩在側,默默陪伴。
聽著那些,他不曾知曉的過往。
剛重生時,桑九黎沒有來看他們。
只因不知該如何面對。
不想讓父親母親知道,將那一生過的那般糟糕。
而今,大仇得報,又遇上了良人,相信父母在天上也能欣。
“二位放心,我此生,定護周全,絕不相負。”
穆君珩對著碑文,無聲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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