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上學

“還沒搬完麽？”周扶疏看著地上小山堆得一樣的賬本，小心翼翼的看著邊的管家。

“快了，再有倆摞，就差不多了。”管家口中回答周扶疏的問題，眼睛的卻沒閑著，一邊看著搬賬本的下人，手上還不停的整理著。“夫人吩咐過了，以後家中的一應事，全由夫人您統籌規劃，您放心，這賬本只是看著多，不是每本都要您親自過目的，是我人搬來些往日的賬本，您看著悉悉，省的到時候有奴才欺您臉生，糊弄您。”

“還有這些是您嫁妝的賬本，今日也一同搬過來了。”

因為那頂發冠的事，周扶疏這兩日把母親留給的東西一一整理了，越整理越能會到母親的苦心，是以這兩天的緒并不好。

原本還傷心著，這管家就風風火火地進來，帶著山一樣的賬本，生生把的眼淚都憋了回去。

打理中饋自然學過的，只是生愚鈍，白氏也不肯給請個好些的師傅，現在也只能看看簡單的賬本，明一些基礎的事理，讓打理這麽大的家業，實在是有心無力。

管家把賬本整整齊齊的碼好三類，又了對牌和鑰匙，看著周扶疏滿心欣的說出這麽一句，“夫人左盼右盼，可算是把夫人您盼進門啦，也算是能輕松輕松了。”

三個時辰之後。

周扶疏也不過看完了四本，便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賬本上面那些字好像是有生命一樣在賬本上跳著舞。

“所以小姐你當時到底為什麽答應接下管家的事？”菱悅甚至不願意看一眼那些天書，只是把周扶疏邊的冷茶換了一壺。

周扶疏也覺得眼睛疼，合上賬本，“因為婆母對我恩重如山，這點小事若是我做了，能讓開心些，我還是願意分憂的。”

周扶疏當時被管家那句“夫人能輕松輕松”迷了眼，一腔熱無揮灑，就接下了這個重擔，現在方知這世上之事，并不是事事都能隨人心意的。

比如這個賬本，看不明白便是真的看不明白，再努力也無計可施。

“要不算了吧，小姐，人生無難事，只要肯放棄，你這樣看，只怕是看到明年也看不明白。”菱悅也是有心幫幫忙，但無力搭救，小姐尚且學了個半吊子，這個丫鬟更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那怎麽行，婆母幫我討回了嫁妝，待我又寬厚，只是想我幫忙分擔一下理家的事務，我就萬般推，豈不是要辜負婆母的期待了？”周扶疏眼前浮現了沈玉槿寬和的笑臉，陷了深深的糾結。

“小姐的心我是懂的，但是總不能······”菱悅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很是興地握住周扶疏的手，“我們可以去找顧爺幫忙呀。”

想到顧懷玨的態度，周扶疏的臉上出了顯而易見的猶豫，“要不還是算了······”

“但是整個顧家您只認識兩個人，不麻煩顧爺，就得麻煩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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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在麽？”周扶疏輕輕敲了兩下書房的門，臉上有點熱，其實怎麽稱呼顧懷玨，周扶疏也有些糾結。

稱呼名字不好，夫君他上次又明令止過。

最後還是菱悅一錘定音，說還是夫君，顯得親切些，而且這樣顯得二人之間有關系，好辦事。

周扶疏話音剛落，裏面就傳來一聲脆響，但是沒有人應答。

過了一會，才有人開門。

“以後不要瞎。”顧懷玨冷著臉，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扶疏，雖然開了門，但是不肯讓周扶疏進去，胳膊支在門上，他袖子上有一塊明顯的墨跡，恰好能讓周扶疏看到，“你來做什麽？”

周扶疏現在見到顧懷玨還是有一點張的，雖然他們現在名義上已經是最親近的夫妻了，但是之前見面，都并不愉快，了手中的賬本，像是想要汲取些力量，“我能進去麽？”

顧懷玨頓了一下，然後側開子，讓出能容一人過的通道。

周扶疏手腳的進房間。

想是一回事，進了房間真打算實施計劃又是一回事。

著賬本，坐立難安，不知道如何是好。

“站著做什麽，現在這裏只有我們，不必作出這幅弱的態度，我并不吃這一套。”顧懷玨甚至沒有用手指，只是輕輕擡了一下下，把一邊的椅子指給周扶疏。

一進門就吃了瓜落，周扶疏臉上有些窘。

但是還是繼續自己的計劃，很出門，也很和人流，但是大約知道求人辦事之前是要先和寒暄幾句，說些不必要的話，熱熱場子的，“你不要我你夫君，那我如何稱呼你？”

不知道是不是周扶疏的錯覺，顧懷玨的臉有一瞬間的僵，但是很快整理好了。

但沒有更換話題，一來是實在很難在在短時間裏找到第二個話題了，二來，對人的緒算得上敏，能到，顧懷玨其實沒有他話語中那樣不耐。

至他現在的緒，比每次周要機見到，邊白氏提起姐姐的時候好多了。

“我們的關系你心裏也清楚，我無法承認你是我夫人，最好別讓我聽到你再我夫君。”顧懷玨微微側開臉，好像是想要躲開周扶疏盯著他臉的視線，“以後你就我顧···將···”

他停了一下，顯然選擇一個不親近又不疏遠的稱呼實在不容易。

“仲方，稱我的字。”

周扶疏一字一字的重複了一遍，“仲···方······”說的慢，好像把兩個字都在口中含弄過一遍，拉著長長的調子，聲音又輕。

顧懷玨覺得自己又不正常起來，好像被泡進剛融化的糖漿裏，他強下怪異的覺，皺起眉，“你今日來到底是做什麽？”

周扶疏知道沒必要再寒暄了，連忙把手中的幾本賬本送到顧懷玨面前，“賬本，我不大會看，你能不能幫幫我？”

遞了半晌，但是對面人沒有接過，而是用一種混著著厭惡和失的眼神看著，然後緩緩推開了擺在眼前的賬本。

“我早就警告過你，你進了顧家，算是我們有緣，顧家自然不會在日常花用上虧待你，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除此之外，不要妄想什麽別的東西，你有什麽小心思，最好也歇了。”

“看賬本，是各家閨秀的必修課，從五歲便開始學，你現在和我說你不會看賬本？”

“不聰明就不要學人家耍手段。”

周扶疏想解釋自己家中的況特殊，白氏不肯親教授，也不願意為選一個好一點的師父教授。

學過兩年，便說天生愚鈍，學不會，連師傅都省了。

“我不是······”

只是剛剛說出幾個字，就被顧懷玨冷聲打斷了，“行了，我不想聽你巧言令，你直接說你的目的是什麽？顧家也算和善，你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

“我···沒有什麽目的，那天是······”周扶疏其實能覺到，現在解釋多半也不會被信任，不知道顧懷玨為什麽突然就生氣了，但是還是想盡力解釋。

“你真是跟你姐姐······”顧懷玨薄輕啓，吐出刀子一樣的話。

這是周扶疏最討厭的話，唯獨不想聽到眼前的人說，不等顧懷玨說完，就蹭的一下站起來，“不願意幫我便算了，我先走了。”

周扶疏起賬本，大踏步的往前走，深怕一個躲閃不及，就聽到了對方沒說出口的那半段。

應該是要說，“你真是跟你姐姐沒得比吧。”

出了門，周扶疏的一腔郁氣無分散，幹脆也沒回去，只是悶著頭往前走，也不看前面的路。

還沒走出院子，砰的一下，和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沒，倒是周扶疏摔在地上，賬本散落在邊。

周扶疏趕去撿賬本。

“呀，讓我抓到一只紅眼睛的小兔子。”

那人倒是不認生，遞過來一只裹在袖子裏的手。

周扶疏一下沒反應 過來，懵懵懂的擡頭去看他。

“先起來。”周扶疏把手搭在那截袖子上，然後被拉了起來。

那人拉起了周扶疏，就去撿地上的賬本，然後煞有其事翻閱了兩下，“怎麽拿著賬本往外跑，可是賬本出了問題？”

這人生的眉目溫和，面如玉，看起來不過弱冠之年，周扶疏對他有一點印象，昨日大婚的時候仿佛見過，論理周扶疏是見不到其他人的，只能過扇子的隙張，但是他這張年輕的面孔在一群皺的老頭子裏面，實在是太顯眼了，這才給周扶疏留下了一點印象。

既然那日來了婚宴，今日又出現在府中，想來和顧家應該很親近，周扶疏用樸素的思維將眼前人判斷為了好人。

“不是賬本有問題，是我，不太會看······”周扶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頭也越來越低，心上湧起一悔恨，不該看這個人形容可親就說出來的，若是他笑話自己，笑話顧家可怎麽辦。

“這幾個都是益比較好的大店面，賬面繁雜，別說是你這樣剛剛婚的新夫人，就是經百戰的大掌櫃也不敢說一定能看好，索你也不必全看，只看幾點就行，我來教你。”

周扶疏猛地擡頭，看向那人，那人眼中并無鄙夷輕視，還是那樣溫和。

“真噠？太好了！”周扶疏回過頭，指著自己房間，“我們······”

那人輕笑一聲，“那恐怕不行，為了夫人名聲考慮，還請隨我移步涼亭吧。”

周扶疏被鬧了個紅臉，方才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滿腦子想著屋裏那山一樣的賬本子去了。

周扶疏剛剛過門，不知道涼亭在哪裏，便隨著那人走。

那人看起來明顯對顧府十分悉，偶爾往來遇到幾個下人，打起招呼也是稔。

“你是誰？”

“夫人喚我秉章就好。”

稱呼做夫人，還讓直呼名字，明顯是下人的態度，但是他穿月白緞，在周家是只有周要機能穿得起的料子，明顯不是個下人。

還想再問，秉章已經停下腳步，“就這裏吧，這個涼亭最近，還能看到懷遠院的門。”

周扶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他們走的時候雖然七扭八拐走了一會兒，現在回頭一，隔著一汪水，竟然就是剛剛出來的院子。

這個亭子可能是顧家賞景的地方，坐在亭子裏，樹林翳，水波漾，亭臺樓閣，都能盡收眼底了。

“顧家很大，但是這個亭子幾乎在正中間，能把整個顧家盡收眼底，我見你昨日不曾出門，恐怕對顧家也不悉，二爺也不是仔細的人，恐怕想不到帶夫人到看看，日後若是迷了路，就來這亭子，便能找到了。”秉章見周扶疏眼不錯的看外面的景兒，輕聲同解釋。

“多謝。”

“無妨。”秉章笑的眉眼彎彎，舉起手中的賬本，頭輕輕向著那邊歪了一下示意周扶疏。

“哦，先生，我們從哪裏開始學？”周扶疏趕乖巧坐好。

秉章講起課來深簡出，然後涼亭中就頻頻傳來周扶疏的驚嘆聲，“啊，竟是如此！”

“明白了明白了，先生真厲害！”

“若我時便能同先生學習，現在做大掌櫃也夠了！”

周扶疏還沉浸在看懂賬本的喜悅裏，突然後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在做什麽？”

二人循著聲音看去，顧懷玨正繃著臉看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