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鄰眉頭突突跳,陡然間明白自己之前猜錯了。
太子授池淼齊國公爵位也許本不是因為薛寂,而是在投石問路。
這位太子是由尉遲王妃帶大的,也不知道尉遲王妃自小對他灌輸了些什麼理念,導致他對鎮南王這生父既嫌惡又不屑,只對生母唯命是從,甚至還當朝說尉遲王妃有狀元之才,要讓王妃頂李老史史之職。
王瓊玖原本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考科舉,但見生父這般激,便覺得這事能辦。
本著“氣死爹不償命”的心態,毅然道:“為什麼不行?”
“只要夫人愿給奴婢機會,奴婢肯定也能中進士。”
爹這種人渣都可以考中會元、傳臚,不比他差,只要一心苦讀,有什麼不可以的?
小姑娘的眼里燃著野心的火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將爹踩到泥地里。
門外的連舉人與程舉人已經驚呆了。
心中猜到雅座中這對俊如畫的年輕男是何份……
顧無咎微啟薄,終于對著王照鄰說了第一句話:“王照鄰,無位非賤,無恥乃為賤;無子非孤,無德乃為孤*。”
“你這人目短淺,心狹隘,寡廉鮮恥,實在不堪為人師,只會誤人子弟,教人賣妻賣。”
“你還是回鄉種地去吧。”
寥寥數語斷了王照鄰回鄉教書的念想。
“……”王照鄰腳一,瞬間力,癱地跪在地上。
他出生于鄉野農家,從小就看著祖父、父親與叔叔們在土里刨食,日曬雨淋,祖父不到四十,脊背就不直了,佝僂著腰背。
他不想過父祖輩這樣的日子,想要靠著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過上人上人的日子,明明他已經推開了那道通向富貴的門,卻生生因為王二丫這逆又被人從高樓之上推了下去,墜無底的冰河之中……
腦海中祖父與父親那黝黑的皮、皸裂的手指,王照鄰怕了,慌忙對著顧無咎認錯:“殿下,臣知罪,臣不該妄議朝政,請殿下恕罪。”
門外的那兩個舉人把他這聲“殿下”聽得清清楚楚,確信了顧無咎的份。
這一位果然是太子!
見王照鄰下跪的作引來二樓其他酒客的注意力,墨竹忙不迭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低聲警告道:“你跪什麼?!沒聽夫人剛才說嗎?今日不論君臣。”
連舉人與程舉人互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進了雅座。
“九爺,夫人,學生有禮了。”兩人給雅座的顧無咎與楚明鳶作了個長揖,心頭忐忑不安。
一方面慶幸方才他們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另一方面也擔心他們被太子爺視作與王照鄰一丘之貉的小人。
連舉人大著膽子澄清了一句:“九爺,學生并不知王傳臚有賣妻賣之舉。”
程舉人同樣嚇得不輕,連連點頭:“學生也不知。”
堂堂進士竟然發賣糟糠妻與親生兒,拋妻棄,這人品可見一斑。他們可不屑與這種無恥小人為伍!
顧無咎的視線落在了這兩個舉子的上,漫不經心地問:“你二人覺得王傳臚方才所言當否?”
連舉人和程舉人不由頭皮發麻。
他們也不支持子考科舉,就像王照鄰說的,這實在是倒反天罡!
男主外,主,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若是站王照鄰,那就勢必會被太子爺不喜,被歸為王照鄰之流。
對于舉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先考上進士,站于廟堂之高,那才是階級的越。
他們不過區區舉人,哪有資格反對太子的政令。
再說了,就算太子真的允子考科舉,鄉試與會試可是要在那小小的號舍里待上幾天幾夜,有哪戶好人家會讓兒背上清譽有損的風險去參加科舉?!
只是轉瞬間,連舉人已是思緒百轉,一下子心里有了決定,維持著作揖的姿態道:“學生以為,王傳臚所言有些偏頗。”
“科舉乃為國取仕,擇賢德有才之士為國效力,自當不分男。”
“九爺取才不拘一格,令學生佩服。”
連舉人越說越順暢,臉不紅,心不跳,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
顧無咎輕輕扯了下角,隨口問:“你什麼名字?”
“學生連諾,一諾千金之‘諾’。”連舉人恭敬地回答,心跳怦怦加快。
能讓太子記住他的名字,將來自會有莫大的好。
“來年春天朝廷會開恩科,你們好好準備。”顧無咎揮了揮手,“退下吧。”
兩個舉人連聲應是,直到從十安樓里出來,還有些神思恍惚,不敢相信方才的奇遇。
程舉人驚疑不定地小聲說:“連兄,剛才那一位真的是太子嗎?”
相比之下,年長他十幾歲的連諾顯得更為沉著,道:“定是了。”
“都說蕭探花‘郎絕獨艷,世無其二’,除了他,還能有誰?”
“確實。”程舉人微微點頭,眸異彩,“連兄,明天鎮南王與景小將軍就要啟程去南疆,太子爺定會親自相送,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好!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南城門。”連諾略有些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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