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皺了皺眉，趕忙把那本書塞回了書架里，掀簾走出了小書房。

迎面就對上畫屏六神無主的小臉，楚明急忙問：“怎麼回事？”

“姨娘一個后宅婦人，怎麼可能與什麼兇案相關？”

畫屏慌慌張張地說：“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京兆府的胡班頭說，苦主今天去京兆府敲了鳴冤鼓，說的丈夫被姜姨娘害了命。杜大人已經接了此案，命他把姜姨娘帶去公堂問話。”

“侯爺現在不在府中，其他人也不敢攔那些衙差，姜姨娘已經被押走了……”

“小姐，要不要去請謝大公子……”

“不行！”楚明想也不想地否決了畫屏的提議。

不能再去找謝云展了。

這段時日，謝云展已經幫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再為了姜姨娘去求他，他會怎麼想？！

謝云展對的再深切，再純粹，也經不起這一次次的消磨……

多夫妻年時得轟轟烈烈，卻最終在那些個日常的零狗碎間，變了兩看生厭。

楚明深吸一口氣，吩咐道：“趕備馬車，我要去一趟京兆府。”

“還有，得派人把這件事告訴我爹。”

“太夫人已經派人去找侯爺了。”畫屏忙道，“奴婢這就讓人去備馬車。”

楚明顧不得整理裝，步履匆匆地出了流芳齋。

一盞茶后，一輛青篷馬車就從侯府的西角門駛出，去往位于城西的京兆府。

除了楚明外，馬車里還坐著姜姨娘的另一對親生子，五爺楚翦和六小姐楚明苒。

姐弟三人的氣氛有些微妙，一路都無人說話。

太漸漸西斜，待他們的馬車來到京兆府所在的安西街，已是申時過半。

“京兆府到了。”

趕車的車夫老張頭喊了一聲，車速隨之緩了下來，停在了路邊。

姐弟三人下了馬車，齊齊地向了前方的京兆府。

府衙的大門口，被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全都探頭探腦地往公堂方向張著。

人頭攢，一片喧鬧嘈雜。

……

此刻，正在街對面的始源茶樓二樓雅座的楚明鳶和楚翊姐弟倆將這一幕收眼。

“人總算是到齊了。”楚翊笑瞇瞇地說。

他懶洋洋地靠窗坐著，還閑適地抖了抖。

楚明鳶喝了口龍井，又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拭了拭角，這才起了。

“阿翊，走吧，我們看熱鬧去。”

楚翊乖乖站了起來，慢慢悠悠地跟著姐姐走出了雅座，往樓梯方向走。

走過二樓大堂時，忽然聽到邊有人喊他的名字：

“楚翊？”

楚翊轉過頭去，兩步外，兩個年輕的公子哥坐在一張桌子邊喝茶，錦華服，一看就是勛貴世家的子弟。

兩人來回看著楚翊與他邊的，發現兩人眉目很像，便對的份有數了。

“阿翊，你的朋友？”楚明鳶問。

楚翊搖了搖頭：“同窗而已。”

不是朋友，只是同窗。

楚明鳶明白了，原來是他國子監的同窗。

“要打聲招呼嗎？”

然而，楚翊再次搖頭：“不必……”

“楚翊，這是你家中姊妹嗎？”其中的藍公子上下打量著楚明鳶，目中出一驚艷，一玩味。

能與楚翊這庶子玩在一起的楚家小姐，自然不會是侯府嫡。

一個庶長得這般好容貌，也算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寶貝了，就算做不得簪纓世家的原配正妻，當個續弦倒是綽綽有余。

楚翊一點也不喜歡別人用這種輕浮的目看姐姐，不聲地擋在了楚明鳶前。

“是家姐。”楚翊冷淡地答道，一個字也不愿與他們多說，“我們還有事，告辭。”

他站著，比坐著的藍公子兩人高出了一大截，淡漠的目掃過去時，便有種居高臨下的俯視，令那兩個公子哥都覺得不適。

一個庶子而已，有什麼可傲慢的！

兩人換著眼神，心中很是不快。

國子監的監生分為兩種，一種是“書袋子”，是各地府舉薦的優秀舉子們；另一種是“膏粱子弟”，是靠著父輩恩蔭的勛貴朝臣家的年輕子弟，各府的名額都是有限的，因此往往都是各家的嫡子。

這兩位公子便屬于后者。

在監生們中也是存在鄙視鏈的，像楚翊這種侯府庶子便于鄙視鏈的最低端。

不只是那些書袋子不會與他往來，連膏粱子弟們也都對他看不太上眼。

國子監中，也就那個“天煞孤星”會搭理他。

“何必急著走呢？”另一個靛公子一手執杯喝了口茶，傲慢地說道，“相逢不如偶遇，干脆和令姐一起過來陪我們喝一杯。”

“今日我做東。”

說著，藍公子從袖中出一枚銀錠子，往桌上一拍。

楚翊聽著，蹙了蹙眉，覺得很是刺耳：什麼玩意，當他阿姐是陪酒的嗎？！

不想污了阿姐的眼和耳，楚翊拉了下楚明鳶的袖口，“阿姐，我們走。”

“這里的狗有些吵！”

兩個公子哥呆了一瞬，立即反應了過來。

這該死的楚翊竟然罵他們是狗！

真是給臉不要臉！

兩人的臉俱是瞬間漲紅。

藍公子拍桌起，沖著楚翊嚷嚷道：“楚翊，你剛才這話什麼意思？”

“有種就再說一遍！”

這里的靜一下子吸引了周圍其他的茶客，俱是側目來。

若是今天楚明鳶不在，楚翊自然要與這“兩條狗”好好“嘮嘮嗑”，但阿姐在，他就不想與這兩人多起沖突，拉著楚明鳶轉便要走。

“站住！”靛公子大聲喊道。

憋屈化作憤怒，發熱的腦子急速充。

他想也不想，就將那手滾燙的茶盅連茶帶杯地朝楚翊的背影丟了過去……

他這麼大的作，楚翊如何察覺不到，迅速地拿過楚明鳶手里的團扇。

他先用那團扇一擋，擋下潑出的茶湯，再順勢一撈，將剩下的大半杯茶穩穩地以扇面端住了，引來一片好聲。

接著，扇面一撥，那杯茶就又朝那靛公子潑了過去……

一連串的作如行云流水般流暢，快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