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姐兒，你是要去清凈寺上香嗎？”

陸大夫人聽到楚明鳶低語，湊過來與說話。

楚明鳶點點頭：“明早我想去清凈寺給娘的牌位上香。”

陸大夫人只以為外甥是去還愿，實際上，楚明鳶是打算去前世遇上那白青年的地方，看一看。

也許在那個環境下，能回憶起更多關于前世遇上那個人的細節。

“阿姐，我陪你一起去上香吧。”楚翊湊過來笑地說。

見姐姐有些睡眼朦朧的樣子，他又道：“阿姐，你若是困，就回去休息吧。”

“這里有我呢。我陪著大舅母和六舅母。”

楚明鳶打了會兒盹，整個人神多了，笑道：“我不困了，倒是有些了。”

“我讓廚房給大伙兒做些好克化的宵夜。”

楚明鳶起往外走，總覺得屋里好像了什麼，便往四周又掃了一圈。

一時沒想起來了誰，帶著碧云從明暉堂出去了。

這個時間，侯府的下人多去歇息了，周圍空的，安靜異常。

碧云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頭，給楚明鳶領路。

燈籠的輝只能照亮方圓一丈，因此主仆倆走得不快。

走過一條蜿蜒的青石板小徑，楚明鳶突然聽到前方一棵壯的梧桐樹后，傳來了二叔哀求討好的聲音：“……你就隨我去一趟榮福堂見母親吧。”

“我不去！”爹冷酷無地拒絕道，“有什麼話，咱們當著族長、族老們說清楚就是。”

楚明鳶停下了腳步，恍然大悟：原來明暉堂里的那個人是爹啊。

碧云也聽出了這兩人是誰，出驚訝的表，小微張：“大小姐，是……”

楚明鳶做了個“噓”的手勢。

碧云連忙熄滅了燈籠，斂息屏氣，豎起耳朵聽。

不遠的梧桐樹后，有兩道悉的人影推推搡搡。

“大哥，”楚勉之幾乎是抱著楚敬之的一條胳膊，不讓他走，“都是自家人，你有必要把事做得那麼絕嗎？！”

“自家人？”楚敬之嘲諷地嗤笑一聲，“你背著我從你大嫂的嫁妝里銀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大哥？！”

這“”字刺痛了楚勉之的心。

楚勉之咬著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只是被沈大材他們給蒙蔽了……”

“夠了！”楚敬之不想再看楚勉之裝腔作勢，打斷了他的話，“分明是你和娘聯手掏走了十萬兩紋銀，真當我是傻的嗎？！”

被老娘與弟弟聯手背叛，楚敬之心如刀割，氣得臉都青了。

他狠狠地將抱著他胳膊的楚勉之推開了。

嘶——

他的袖口被楚勉之撕去了一角。

楚勉之也被激怒了，憤憤地丟下了手中那角袖。

跺著腳說：“大哥，我是有錯，可你有必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嗎？”

“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就因為你比我早出生兩年，就得了這爵位和偌大的家業。”

“以后侯府分家，你得七，我只能和弟弟們分剩下的三。”

“我下頭也有兒，將來要家立業，我就想給兒掙點家業有錯嗎？”

“大哥，你命好！父親在世時，什麼都為你考慮好了，你自然高枕無憂。”

“可你吃，難道就不能分我這兄弟喝一口湯嗎？！”

楚勉之的聲音漸漸拔高，心中不平：父親實在不公，若是當年父親為自己娶了陸氏為妻，自己何須厚鋌而走險？！

楚敬之氣上涌，簡直快氣笑了，指著楚勉之的手指微微抖。

“哈？你錢還出委屈了？”

“是了。”

“你一向如此。”

“如今是錢，從前是人。”

“想當年，你與忠勇伯的妾室馬氏，被忠勇伯逮了個正著，差點沒抓你去浸豬籠，當時是父親給了忠勇伯整整五萬兩白銀，才平息了這件事。”

“你說父親事事為我考慮，難道他就棄你于不顧了嗎？”

“你現在的差事又是誰為你張羅的？！”

他這個二弟啊，沒點本事，連他下頭的掌柜也拿不住，素問堂才會出了這麼大的紕，弄得驚了京兆府。

也就是父親、母親太慣著二弟，才會把他慣這樣？！

提及年輕時的那段舊事，楚勉之仿佛被人狠狠踩住了痛腳，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青了白，白了紅，紅了紫，彩彩變化著，窘萬分。

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他隨手抄起旁邊的一把掃帚，就狠狠地朝楚敬之打了下去……

以竹竿為柄的掃帚打在了楚敬之的頭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楚敬之悶哼一聲，踉蹌兩步，往后方的梧桐樹倒去。

“你……你還敢打我？”楚敬之背抵著樹干，聲音嘶啞不堪，怒極怨極。

這變故來得太快，連忙著看戲的楚明鳶都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與碧云齊齊地倒了一口冷氣。

楚明鳶對著碧云使了個眼。

碧云立刻意會，點點頭。

下一刻，扯著嗓門發出一聲尖銳高的尖。

“啊——”

“殺人了！二老爺殺人了！”

這刺耳的尖如同利刃出鞘，劃破寂靜的夜空，幾乎傳遍了半個府邸。

周圍一下子就窸窸窣窣地了起來，不只是明暉堂的眾人聞聲而來，連侯府的其他人也都聚集了過來。

一盞盞燈籠猶如百鳥歸巢般涌向了同一個方向，也把周圍這一帶照得宛如白晝。

這下，舉著掃帚的楚勉之在眾人的目下無所遁形。

“二老爺？真的是二老爺？！”

“哎呀！這不是侯爺嗎？”

“侯爺的頭在流……”

“是二老爺要殺侯爺？”

“……”

在那一道道譴責的目中，楚勉之慌忙地放下了手里的掃帚，試圖解釋：“不，不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相信眼見為實，楚勉之的否認顯得蒼白無力。

混之中，楚明鳶站了出來，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給侯爺請大夫去！”

“你們幾個快把我爹扶到明暉堂去。”

“董婆子，你去榮福堂稟報太夫人。”

下了一連串指令，那些下人們這才了起來。

當族長、族老們趕到這里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族長心里五味雜陳：這侯府的男丁還不如一個姑娘家。

族長深吸一口氣，道：“把楚勉之押到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