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與侯夫人劉氏也從前面的那輛馬車下來了。

婆媳倆齊齊地循聲看去，臉微微一變。

不遠，一個著靛藍華服的青年朝楚家人這邊走來，手里隨意地搖著一把折扇。

“小國舅。”定遠侯楚敬之對著來人拱了拱手。

袁瀚的到來吸引了不異樣的目，連前方其他府邸的眷也往這邊看了過來。

袁瀚慢慢地踱了過來，隨口喚了聲“侯爺”。

目越過楚敬之，一眼就注意到了與姐妹們站在一起的楚明鳶，雙眼一亮。

好漂亮的人兒！

今日的楚明鳶穿了一件海棠紅鏤金鈕芙蓉花紋蜀錦褙子，搭配暗銀刺繡馬面，纖腰不盈一握。

致的發髻上斜著一支赤金累雙燕銜寶發釵，那璀璨的紅寶石襯得形狀優的眸格外明亮。

正值芳齡的有一種明艷、驕傲又靈的麗，顧盼生輝。

恰好撓到了袁瀚的心頭。

“你就是楚明鳶？蕭無咎的未婚妻？”

袁瀚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楚明鳶上。

那天在四方賭坊，因為蕭無咎在，他本沒好好端詳楚明鳶，只覺得是個相貌俊的年郎。

后來才發現是扮男裝……

袁瀚眼里閃過一抹興味，心道：這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不知小國舅找小有何指教？”楚敬之眉心微蹙，朝袁瀚走近了一步。

袁瀚搖著折扇，漫不經心地說：

“蕭無咎害得我被皇上罰俸三月，我總得來看看這罪魁禍首到底長什麼模樣吧。”

他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故意嚇唬楚明鳶，等著看像其他閨秀一樣出惶惶驚的表。

然而，楚明鳶面不改，連眼角眉梢也沒一下。

仿佛袁瀚本就映不眼中。

“……”楚敬之被袁瀚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說得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得罪這個有皇后與太子當靠山的紈绔。

他勉強出笑容，試圖打馬虎眼：“小國舅說笑了。”

心里想的是：冤有頭，債有主。

既是蕭無咎害袁瀚被罰俸，又關兒什麼事？

不知所謂。

袁瀚眼珠子一轉，威脅道：“楚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也不想我們的談話被人聽到吧？”

因為上次被皇帝斥責他當值時擅離職守，袁瀚也不好當眾提四方賭坊的事，故意把話說得意味不明。

可惜，楚明鳶不吃他這套，從容道：

“小國舅有什麼話，在這里說便是。”

袁瀚瞇了瞇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有人這樣不買他的賬。

這位楚大小姐還真是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行啊。”袁瀚臉上的笑容更深，難掩輕浮油之，“你別后悔就是了。”

他故意用眾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楚大小姐，你可知道三公主看上了蕭無咎？”

“我勸你還是趕與蕭無咎退親得好。”

周圍靜了一靜。

劉氏、楚明宜、楚明萱等人皆是震驚地睜大了眼。

太夫人的臉瞬間繃，想起了那天在皇覺寺偶遇三公主的事。

懷春。

對于三公主慕蕭無咎這件事，太夫人并不意外，但這種事怎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呢！

這個小國舅本就不懷好意！

看著面無表、一言不發的楚明鳶，袁瀚笑得得意洋洋，手里的那把折扇搖啊晃啊。

他袁瀚吃什麼，也不吃悶虧。

蕭無咎、楚明鳶與三公主得罪了他，自當付出一點代價。

“袁、瀚！”

就在這時，一道蠻高傲的音自東北方向傳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三公主不知何時也來了。

“你胡說什麼？”

三公主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雙頰因憤怒微微漲紅。

袁瀚要的就是這效果，心里頗有幾分大仇得報的快意。

他笑道：“我說錯了嗎？”

“你難道不是想讓蕭無咎當你的駙馬嗎？”

“哎呀，我原以為三公主你一向‘明磊落’呢？”

這一刻，楚敬之砍了袁瀚的心都有了。

躲在楚明宜后的楚明卻是翹起了角，等著看好戲。

三公主起初因為被袁瀚當眾說破了心，有些赧，但很快昂起了下。

“我有什麼不敢認的！”

姑祖母曾說過，們是大裕的公主，是天之驕，可以恣意張揚，可以豪氣縱橫，可以快意恩仇，無需像普通子那般畏畏。

三公主的目落在了楚明鳶上，一派坦然地說：

“楚大小姐，我已經聽說了，原本與蕭無咎定親的人是你妹妹。”

“是因為你妹妹搶走了你的未婚夫，你才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地擇了蕭無咎。”

“反正你也不喜歡蕭無咎，不如讓給我。”

這番話引得周圍眾人瞬間嘩然。

而楚明再也笑不出來了，得恨不得挖個地鉆進去。

這個三公主，真是……真是……口無遮攔！

不知恥！

袁瀚則在心里為三公主鼓掌，看著楚明鳶的目愈發炙熱、癡迷。

真是個國芳華又有點小子的人兒。

他要是不弄到手，豈不枉當男人一場？

今天有三公主這番推波助瀾，楚明鳶勢必要與蕭無咎退親。

屆時，他就讓皇后給他賜婚……

三公主信誓旦旦地又道：“我答應你，定給你另擇佳婿。”

心里琢磨著：以楚明鳶的份，雖然當不得二皇兄的正妃，給一個側妃的名份還是可以的。

將來二皇兄登上大寶，楚明鳶還能得封貴妃，盡榮華富貴。

楚明鳶看著坦自如的三公主，暗暗慨：三公主與王照鄰還真是王八配綠豆，般配極了。

敷衍道：“殿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殿下與其來找我，不如去求皇上。”

三公主一時氣結：還不就是父皇不肯全！

“三公主殿下真是赤子之心。”這時，一道溫和婉的音自后方一輛剛剛抵達宮門的華蓋珠纓八寶車中傳出。

“楚大小姐既對蕭探花無意，何不人之，全殿下的一片癡心？”

說話間，一個四十出頭的華服婦在老嬤嬤的攙扶下，踩著矮腳馬凳下了車。

周遭的氣氛變得更古怪了，人群間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不是白側妃嗎？”

“鎮南王的那位側妃，世子的生母？”

“除了，還能有誰？”

連楚明鳶都不自地多看了這位白側妃好幾眼。

上一世，因為楚翊癡傻，心里疚，沒來宜春園。

也從來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白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