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又道：“那就請爹爹定一個開祠堂的日子。”

“不過，也別太急了，我娘的嫁妝也需要點時間整理，看看該怎麼分……是不是，祖母？”

說著，的目再次看向了上首的太夫人。

太夫人呼吸一窒。

定遠侯在一旁連連點頭，覺得長這次辦事不僅利落，而且妥帖。

他甚至罕見地幫楚明鳶說起話來：“娘，鳶姐兒、姐兒都及笄了，這回親事定下，出嫁也就是今年的事，娘的嫁妝也是該理一理了。”

太夫人蒼老的角抿在一起。

很想對長子說，他知不知道這偌大的侯府上上下下每年有多開銷。

知不知道陸氏的名下有多田產、鋪子、宅子。

只是租子這一項，就夠侯府一年的嚼用了。

所以，這老婆子才厚盡量把陸氏的嫁妝拿在手里，多一天是一天。

現在臨時讓拿出來，這賬目怕是還沒做平呢。

但話趕話地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再推托，任誰都能瞧出其中有貓膩了。

太夫人語氣僵地說道：“鳶姐兒，明兒我就讓人把賬冊、對牌什麼的，都給你拿來。”

“再讓那些管事、掌柜來府中見見你。”

這兩句話說得艱難至極，心如刀割，似被生生剜下了一大塊。

“煩擾祖母心了。”楚明鳶笑瞇瞇地說。

末了，還不忘告訴定遠侯：

“爹爹，等我理清楚了娘親的嫁妝，就與您說。”

“月底開祠堂的話，今年清明節，阿翊還可以到我娘墳前給上炷香、磕個頭……”

說得一臉真摯，神采奕奕，讓太夫人都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聽在姜姨娘耳里，楚明鳶這字字句句皆是帶著刺。

十五年了！

煞費苦心、臥薪嘗膽地籌謀了十五年。

明明親生兒就在手可及的地方，卻不能將兒摟在懷中，甚至不敢跟多說兩個字。

為的就是兒的將來。

眼看著就要功德圓滿了，可楚明鳶不過是幾句話，就輕描淡寫地將十多年的苦心經營毀去了一半。

那一些本該是屬于的的，竟生生讓楚翊那孽障分去了一半！

一口氣猛地涌了上來。

姜姨娘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地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姨娘！”

大丫鬟胭脂發出一聲尖，朝姜姨娘撲了過去。

定遠侯見妾暈倒，心疼極了，也起去看，憂心忡忡地喚著：“阿嫵。”

“阿嫵，你醒醒，別嚇我……”

“快，快去請大夫。”

太夫人一看長子這兒長、英雄氣短的樣子，太就突突地跳。

了太，高高在上地對著姜姨娘的丫鬟說起風涼話：

“你們姨娘還病著，子虛，你們做奴婢的，也不攔著點，由著使子。”

說話間，就見定遠侯親自將昏迷的姜姨娘抱了起來，直接把人抱去了室。

太夫人老臉發青。

楚明鳶冷眼旁觀，起福了一禮：

“祖母，沒別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太夫人只微一頷首。

看著楚明鳶離開的背影，突然姍姍來遲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把陸氏的嫁妝分出一份的事，是楚明鳶一個人拿的主意，還是說，已經與楚明商量過了？

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見楚明鳶走到了院子口，太夫人也就沒把人給來。

心想：這是們姐妹間的事，讓們自個兒商量去。

陸家那邊若是有異議，都讓楚明鳶去應付就是了。

這麼一想，太夫人覺得心里妥帖多了。

離開了榮福堂的楚明鳶慢慢悠悠地往聽雨軒方向走去。

楚翊早就翹首以待了，急急問：

“阿姐，你與蕭探花相看得如何了？”

“阿翊，既然你的傷沒有大礙了，后天，不，明天你就去國子監上課吧。”

楚明鳶幾乎與楚翊同時說道。

楚翊愣了一下：“我能去國子監上課了？”

不是說國子監很難進的嗎？

阿姐這麼快就搞定了？

楚明鳶點點頭：

“我方才跟祖母和爹爹說，要把你‘過繼’到娘名下，還要分一份娘的嫁妝給你……”

“祖母已經同意了，說會盡快把娘的嫁妝到我手里。”

“我估著姜姨娘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來找你。”

“你暫時搬到國子監住吧。”

姜姨娘能做的，就是說服楚翊拒絕，又或者……

楚明鳶目一閃，對著碧云道：

“碧云，盯著點流芳齋，看看姜姨娘會不會給二小姐那邊什麼口風。”

楚翊聽得瞠目結舌。

今天阿姐出門前，沒跟他提過繼的事啊。

他也不是笨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阿姐的意圖。

他一臉壞笑，掌贊道：“阿姐，你這是一石二鳥啊！”

“絕了！”

“祖母是不是氣壞了？”

楚明鳶一本正經地點頭，微微地笑：“我也是靈機一，決定趁熱打鐵。”

的眼睫了，眸底掠過一道寒芒。

上一世，直到出嫁前，祖母才將娘親的嫁妝拿出來，分了兩份。

出嫁后，花了半年理清嫁妝，心都寒了，那看似鮮的嫁妝單子早就面目全非，有的被調換，有的被虧空，有的移花接木……

的好祖母猶如貪婪的蛭，吸食著與娘親的。

而被害死后，那些嫁妝怕是全都落了楚明手中。

“阿姐。”

見他姐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楚翊扯了下的袖口。

“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有什麼發現？”

楚明鳶回過神來，從善如流地應：“想。”

楚翊神兮兮地說道：“今早，畫屏的哥哥把一套《中庸》借給了王照鄰。”

“我讓阿遲查過了，那套《中庸》應該是從侯府藏書閣里拿的。”

楚明鳶驚訝地眨了眨眼，緩緩道：

“我記得，藏書閣里的那套《中庸》是由王首輔注釋過的，還是從前祖父在世時與王首輔賭酒時贏來的。”

于讀書人而言，這無異于價值千金的奇珍異寶，有市無價。

楚明這般煞費苦心，看來是真的看好王照鄰的將來了。

楚明鳶神微凝，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

某個念頭再次浮現在心頭：

莫非，真的如自己之前猜測的那樣，楚明也重生了？

“二爺，”碧云好奇地問道，“那您是怎麼知道的？”

只讓人盯著畫屏，本不知道畫屏的哥哥去找過王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