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蘇晚晴就后悔回復那條消息了。林小滿的視頻通話請求像追魂奪命call一樣瘋狂震，手忙腳地接起來，屏幕立刻被閨那張放大的臉占據。

"蘇！晚！晴！"林小滿的聲音穿力極強，蘇晚晴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些，"顧沉舟說要追你？！原話怎麼說的？我要一字不落的細節！"

蘇晚晴把臉埋進抱枕里，聲音悶悶的："他說...那是個通知。"

"通！知！"林小滿在屏幕那頭倒一口冷氣，手指夸張地捂住口，"這什麼霸道總裁發言！"突然湊近鏡頭，眼睛亮得嚇人，"然后呢？壁咚了沒？強吻了沒？說'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沒？"

"你小說看太多了！"蘇晚晴抓起另一個抱枕朝屏幕砸去，雖然本不到對方，"他就...就說了那麼一句，然后就送我回家了。"

林小滿瞇起眼睛，像偵探審視嫌疑人："蘇晚晴同志，請老實代——你心跳加速了沒？"

"沒有！"

"撒謊！你耳都紅了！"

蘇晚晴下意識捂住耳朵，這個作立刻讓林小滿抓到把柄："哈！我就知道！顧沉舟那種級別的帥哥，一米九大高個，寬肩窄腰大長，往那一站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林小滿！"蘇晚晴抓起手機晃了晃，"你再這樣我掛了啊！"

"別別別！"林小滿立刻做出投降手勢，"我認真的，顧沉舟條件這麼好，你為什麼總是拒絕？從大學到現在，追你的人能湊個足球隊了，你連個替補名額都不給。"

蘇晚晴突然沉默下來。窗外夜漸深，城市的燈過窗簾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帶。無意識地揪著抱枕上的流蘇，眼前浮現出村頭那棵老榕樹——十二歲那年夏天，被一群男孩圍在樹下嘲笑"尿子"，泥水濺在新買的白連上...

"晚晴？"林小滿的聲音把拉回現實，"你還好嗎？"

"我沒事。"蘇晚晴勉強笑了笑，"就是...男人這種生，太麻煩了。"

林小滿翻了個白眼："又來了！你那套'單主義'理論。"掰著手指數落，"大一學生會主席給你寫書，你說要專注學業；大三那個留學生天天在宿舍樓下彈吉他，你說文化差異太大；去年出版社主編約你吃飯，你說怕影響工作關系..."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靠譜！"蘇晚晴突然提高音量，"學生會主席同時三個學妹，留學生換友比換子還勤快，出版社主編本就是看中我的版稅分！"

屏幕那頭的林小滿愣住了。蘇晚晴很這樣激，平日里總是溫溫的，連拒絕別人都輕聲細語。

"所以..."林小滿慢慢反應過來，"你不是不想談，你是不信任男人？"

蘇晚晴的指尖微微發抖。十二歲那天的記憶像老電影般清晰——男孩們的哄笑聲，擺上干涸的泥印，還有那句"孩子就是哭鬼"。后來他們搬家去鎮上生活，漸漸學會用乖巧的笑容掩飾心的防備。

"信任是需要基礎的。"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挲著手機邊緣，"我小說里寫的都是虛構的，現實中...太難了。"

林小滿難得安靜下來，屏幕里的表變得認真："那顧沉舟呢？他看起來靠譜的。"

"才認識幾天的人，怎麼判斷靠不靠譜？"蘇晚晴苦笑，"再說了，他那種英分子，說不定比其他人更會偽裝。"

"哇哦..."林小滿突然咧一笑，"你居然已經考慮過顧沉舟靠不靠譜的問題了？這說明他在你心里是特別的！"

蘇晚晴抓起抱枕又砸向屏幕："林小滿！你的重點能不能正常點！"

"好好好，說正經的。"林小滿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但你得承認，顧沉舟和你之前拒絕的那些人不一樣。他、穩重，關鍵是他媽媽超喜歡你！婆媳關系這一關直接就過了！"

"什麼婆媳..."蘇晚晴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別瞎扯！"

林小滿突然神兮兮地低聲音："其實我有個理論——你越是寫浪漫小說的人，現實中越怕談。因為你把想象得太完了，怕現實達不到那個標準。"

蘇晚晴怔住了。這個說法意外地中了。在小說里，能掌控每個角的走向；而在現實中，就像一場沒有劇本的即興表演，讓無所適從。

"也許吧。"輕聲承認，"但我覺得現在這樣好的。一個人自由自在，想寫就寫，想宅就宅..."

林小滿突然正經起來，"但說真的，晚晴，你不能因為小時候被男孩欺負過，就把所有男人都判死刑啊。"

蘇晚晴驚訝："你怎麼知道..."

"上回喝醉玉那次你說的。"林小滿的眼神難得溫，"說什麼'村頭的榕樹''尿子的嘲笑'...雖然斷斷續續的，但我大概能拼湊出來。"

蘇晚晴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原來那些以為深埋心底的記憶，早就在不經意間泄給了最信任的人。

"所以，"林小滿繼續說，“你真的不打算接顧沉舟嗎？”

“嗯，不打算。”

“唉……那好吧，我本來還想幫幫他的，但是誰我和你更親呢，晴寶，今天的事對不起啊，丟你一個人在那里面對他。”

蘇晚晴有些意外地看著屏幕里的林小滿，閨突然的轉變讓有些不適應。

"真的假的？"狐疑地瞇起眼睛，"你該不會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林小滿舉起三手指，一臉嚴肅："我發誓！以后絕對不瞎摻和你和顧沉舟的事！"頓了頓，又補充道，"除非你自己主跟我聊。"

蘇晚晴這才稍稍放松下來，角微微揚起："這還差不多。"

林小滿嘆了口氣，趴在屏幕上："不過說真的，晴寶，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也別太抗拒接新的人嘛。你看你整天宅在家里寫小說，社圈都快一個小點了。"

"我哪有！"蘇晚晴不服氣地反駁，"我不是還經常和你出去吃飯逛街嗎？"

"那是和我！"林小滿翻了個白眼，"除了我，你還有幾個能約出來玩的朋友？"

蘇晚晴語塞。

林小滿乘勝追擊："而且，你連顧沉舟送你回家都要張半天，這反應也太過度了吧？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人家住你對門，順路送你也正常。"

蘇晚晴抿了抿，小聲嘟囔："我就是覺得……他太強勢了。"

"那是因為人家對你有意思啊！"林小滿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但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誓言"，趕咳嗽兩聲，低聲音，"我是說……他的方式可能有點直接，但至人家態度明確，比那些曖昧不清的強多了。"

蘇晚晴沒吭聲，低頭玩著抱枕的流蘇。

林小滿看這樣，語氣了下來："好啦，我不說了。反正你開心最重要，要是你真的不想談，那就不談唄！大不了我陪你單一輩子！"

蘇晚晴終于笑了："誰要跟你單一輩子啊？你上周不還在朋友圈發'求單'嗎？"

"那能一樣嗎？"林小滿理直氣壯，"我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才單著，你是主選擇單，質完全不同！"

兩人又斗了幾句，氣氛終于輕松起來。

掛斷視頻前，林小滿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顧沉舟不是說明天要去香港嗎？"

"嗯，怎麼了？"

"沒事，就隨口一提。"林小滿眨眨眼，"那你接下來幾天豈不是清凈了？"

蘇晚晴輕哼一聲："那當然，總算不用提心吊膽了。"

"行吧，那你好好你的單生活~"林小滿笑嘻嘻地揮手，"拜拜！"

屏幕暗下來后，蘇晚晴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盯著天花板發呆，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顧沉舟那雙深灰的眼睛，還有他說"好好你最后的單生活"時那種篤定的語氣。

"自大狂……"小聲嘀咕著，翻了個，把臉埋進抱枕里。

可心跳卻不控制地加快了一拍。

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