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就坐在博館外的臺階上，看著藍天白云度過了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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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沁月那里出來，已經快三點鐘。

一輛黑邁赫等在路邊，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助理來接。

“顧總讓我來接您。”

男人沒說去哪，顧裊也沒有問。

等車停穩后，看見外面，微微一怔，竟然是剛才記憶里的那座博館。

助理解釋道：“顧總還沒到，我先送您進去。”

顧裊不知道顧宴朝為什麼讓人送來這里，但也只好跟著助理先往里走。

博館負責公益捐贈事宜的經理滿面笑容上前迎接，主為顧裊拉開沉重的歐式雕花大門。

偌大的會客室，已經等待在坐在長桌后的人有男有，有老有，像是祖孫三代。

每個人的外表看上去高貴強勢，老錢家族獨有的優雅知，其中有穿香奈兒套裝的貴婦人，戴著一副蕾手套，提著蜥蜴皮手包，仔細看卻是去年就已經過時了的舊款，可細看卻能看出眼底深的局促不安。

見被經理恭敬迎的人是顧裊，房間里的人都出微微詫異之。

“顧小姐就是這座博館新的捐贈者。顧小姐愿意捐贈1.5億元資助本館建立當代藝區，所以本館的命名權也將從今日后正式由顧小姐決定。”

聞言，眾人都愣住，顧裊也怔然，沒弄清是怎麼回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薇薇安，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錯愕震驚：“你在開什麼玩笑！”

麗瘦削的臉龐微微扭曲，依然努力維持高貴的儀態：“我不同意，這里的命名權怎麼可以讓給一個中國人？本不配.....”

話音未落，就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

“配不配，你說了算？”

眾人錯愕，不約而同抬頭尋著聲音來源看去。

顧裊也下意識抬眸，只見那道沉重的實木大門被從兩側打開，看見那道悉的筆型，長邁開走進來。

比起在座人正式的裝扮，男人的著要松散隨意許多，黑大里面搭配黑襯衫，沒系領帶，領口敞開著，著一慵懶隨的男人味。

那道冰冷的視線掃過來，薇薇安的臉瞬間白了。

認得來人是誰，也懂了為什麼顧裊會出現在這，是為當年在學校里明里暗里的歧視和辱。

把顧裊攔在博館外只是曾做過的其中一件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會被人輕易發現和抓到把柄的，心里比誰都清楚。

從四年前開始，羅克家族的家族信托基金不知為何出現問題，控的各家上市公司也因為各種丑聞導致票下跌，近年來投資持續虧損，包括在的后代揮霍無度，讓他們無力支撐每年給這座博館巨額的捐贈費用。

現在有人比他們出資更高，命名權自然也要易主，即便他們已經捐了幾十年。

是男人以顧裊的名義捐贈，還要用錢將他們家族徹底踢出董事席位。

這樣的氣氛下，顧裊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看著他走到旁坐下，任由那陣沉洌的氣息將包裹，指尖不輕蜷。

男人坐在那并沒開口，耐心松散地等著。

金碧輝煌的會客室死寂一片，無形的迫陣陣來，所有人臉鐵青，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這是他們家族捐贈了幾十年的博館，在國的領土上，卻要被迫更改一個中國孩的名字，的確是對他們極大的辱。如果不是被無奈，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坐在長桌最前方的老紳士面容沉肅，遍布下半張臉的胡須已經完全銀白，一雙灰藍的眼睛渾濁卻冷靜。

沉默許久，終于還是緩慢拿起簽字筆在合同上簽了字。

即便他們不屈服，不選擇離開，面前的這個男人還會有其他手段，讓他們無法繼續在這座城市生活。

一行人終于是灰溜溜地起離開了，曾經顯赫一時的家族，落魄到這個地步。

博館負責捐贈事宜的經理目睹一切，心中不免一陣唏噓，頓時又對面前的男人生出更多的畏懼來。

他沖著顧裊重新出一個殷勤的笑容：“恭喜您，顧小姐。大樓外更名的工會盡快開始的，我們也十分激您和顧先生的慷慨和對藝事業的貢獻，款項的一部分我們也會拿出給貧困家庭的孩子進行藝教育類的培訓....”

顧裊沒有言語。

什麼對社會的貢獻只是所謂的謊言，顧宴朝從前也經常做這些慈善公益，但那些多數是為了避稅和外界的聲名，這次花了這麼多錢，是以的名義。

當然看得明白，他不僅僅是因為當年被欺負的事才做了這些，他從不做賠本生意。現在是演員，也需要這些必要的手段來獲得更多網友的好。

到時必然會有人猜測背后有靠山和金主，可也許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人們會猜測，忌憚，也就沒人敢再隨意欺辱。

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震了下，顧裊呼吸一滯，試圖藏住眼里泛起的波瀾。

長廊里線昏暗幽靜，忽然停下腳步，看著他的影，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以為他那時從不關心在學校里的事，因為他從沒有主問過什麼，連家長會都是讓書和助理去，養就像養著一只寵，有興致了就看上一眼，忙的時候就扔在一邊。

可好像事實并非如此，茫然了。

聞言，顧宴朝也垂眸，似笑非笑道：“真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主過問學校的事，是因為他每天上什麼課，吃了什麼，吃了多，他都一清二楚。

除了生病的時候會格外纏人些，其他時候從不會主跟他抱怨什麼，也不跟他要。

如果再沒人盯著，他就真的什麼都被蒙在鼓里。

這件事的確是他過了一陣子才知道的，羅克家的人不止欺負過這麼一次，他做事一向喜歡斬草除，只解決一個不夠平息他的火氣。

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他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不管是在燕城還是這

里，有他在，就沒人有資格說配不配。

顧宴朝皺了皺眉，注意到異常沉默的神，忽然猜到了什麼。

他朝近一步，微微俯下，與視線平齊。

漆黑幽深的目噙住的，他角忽而勾起些許弧度：“真以為我把你當鳥養了，每天除了喂食什麼都不管？”

顧裊不自覺攥了指尖，著他桀驁冷淡的眉眼，從他的眉骨，再到薄的線條。

嗓音滯得說不出話，于是沒有回答。

他有多睚眥必報，再清楚不過了。暗自籌劃了這麼久，搞垮了一個曾經輝煌不已的家族，就是為了給報仇。

所有那些曾經欺負過的人，顧遲，項家，薇薇安，他一個都沒放過。

那些曾經以為他并不關心的事，他其實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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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后，就看見博館外的馬路旁停著一輛黑賓利，除了邵應，還有一個穿著襯衫包的麗人等在那里，沒見過。

男人先快步走了過去，顧裊猜他應該等會還有事，中途空來的這里，否則不會那麼匆忙。

的腳步停在臺階上，下意識又回頭了一眼后的博館，這里還收藏了一副高中那會就想看的畫作。

來都來了，要不順道進去看一眼吧？

他就算有事要忙，也可以自己留下看看。

就在躊躇不決時，余忽然見那道頎長拔的影走了回來。

顧裊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又折返。

顧宴朝在面前站定，寬闊的肩遮擋住大半。

下午的線和煦溫暖，被時間熏黃的樹葉沙沙作響，描摹著深邃冷的廓，在高的鼻梁上落下細碎剪影。

“上次不是沒逛？”

顧裊一怔，手忽而被他不由分說地握住，強勢地將錮在掌心。

“陪你。”

第20章

臺階下,刺眼。

蘇甯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

明明那麼多人知道他們是兄妹，男人卻依然旁若無人地去牽孩的手,好像本不擔心會被記者拍到。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啞然失笑,輕聲喃喃：“他竟然連他自己會不會進去坐牢都不關心了。”

區區一兩個億對他來說本不算什麼,更珍貴的是他的時間。

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一場會面,他卻留下來做這種無關要的事。

邵應沉默不言，許久后轉上了車：“證監會沒有證據，暫時不會有事。”

跟在顧宴朝邊這麼多年，他怎麼會看不出，男人是在彌補。

那幾年追名逐利,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賺錢上,怎麼爬得更高,沒人不喜歡權利和金錢的滋味,嘗過了就會變得貪婪，想要的更多。他因為那些，忽略了。他從來沒否認過自己的野心和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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