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哈哈大笑:“熊樣!你主子也不行……待我三小姐大婚,你們都得被灌趴下!”他笑著比劃,“你那主子……得爬著進房!”
一旁四五個醉醺醺的護衛聽得哄堂大笑。
“喝多了!”白硯聲看著醉眼朦朧的舞,高聲道:“我來傳二爺話,送那個肅羽去館驛。”眸中閃過促狹,“喊他主子起床。”
第129章
晨初綻,翠鳥掠過花窗,啼音碎在染了蟹殼青的窗紗上。漫過帷幔,將疊的影洇水墨。
他銜住頸側雪,似猛擒住獵脆弱的咽,將翻涌的裹著疼痛推幽徑。一束金芒穿過帷幔,落在他繃的脊背上,那背上虬結,細的汗珠隨起伏蜿蜒而下,他似撲食的雪豹,迫仰頭承他帶著甜的撕咬,聽如小般嚶嚶地嗚咽。
“還疼麼?”他吻去眼尾淚花,聲音啞得不樣子。
一口咬上他肩膀,卻又在嘗到腥前松了力,報復的啃咬化了輕淺的親吻,瓣沿著他頸線游移,停在了間小小的凸起上,他一聲悶哼。
眼前人烏發如墨,骨相優越,一雙眸依然攝人心魄,卻再不似當年。三年前那個年,看的眼神總是淬著冰,無論怎麼暖都不化。而今這雙眼卻熾熱如火,又幽深似海,翻涌著要將吞噬的。
指尖不由地上他眼尾,仿佛要確認這灼人的熱度真實不虛。
他忽地瞇了眼,捉住那纖細的手腕,拉到邊細細啄吻:“在想什麼?”
“這樣的你……”聲音輕得似羽拂過,“曾是我連夢都夢不到的。”
語呢喃,燙得他心尖發,雙臂不由收,將更深地嵌懷里,抵額許諾:“待大婚之后……我便能日日這般陪你。”
“……小玉哥哥。”
久違的稱呼,帶著酸的音,熱氣息著他的口,燙的一顆心。
花窗被輕輕叩響,天禧的聲音小心翼翼:“爺,王爺和禮們回來了,喝得面紅耳赤。肅羽那小子……被人用門板抬回來的。”
嚴彧一怔,剛要問,便聽風秀在窗外補充:“肅羽無礙,醉的。”
嚴彧無聲一笑,聽起來議親還算順利。
“知道了。”他應了一聲,卻未松開懷里的人,指腹流連在腰間那一小片細膩上,低聲道:“大約明日,使團該登門送雁禮了。”
梅爻“嗯”了一聲,又抬起頭,眼中盈著些細碎輕芒:“若我父王繼續刁難……”
“無妨。”他俯首低笑,吻了吻發心,“我摘了他的掌上明珠,總該讓岳父大人多討些利息。”
幾縷浮落在微微泛紅的耳尖上,似一瓣瑩潤海棠,的惹人采擷。他看得眼熱,忍不住低頭去親。
躲了幾下,推拒著道:“快起來,再躺下去,等會門的便不是天禧了。”
他不舍掌下溫,又上下溜了一圈兒才放了人,過床頭案上的,哄道:“我給你穿。”
小纖細,覆住那對瑩白玉兔,在他眼前微微起伏,他雙手繞到頸后,勾著細細的帶子打結,卻被目下風和沁人幽香攪得心猿意馬,怎麼也系不好。
漸重的呼吸過耳畔和鎖骨,忽地輕笑:“你那鎧甲鉤連繁復,你也穿順手,怎的幾寸緞,倒難住了沙場梟雄?”
“豈能一樣?鎧甲所覆不過糙漢,這緞之下……乃是奪命妖。”他低笑一聲,指尖過頸后,“況且梟雄此刻……正被妖奪了魂。”
“滿胡吣。”著抓開他的手,“還是我來,似你這般,不知要穿到哪會兒。”
見他勾著角端詳,又催促:“你也去穿。”
梅爻背對他整好衫,將長發梳順,往頭上簡簡單單挽了個高髻,待要將發釵戴回去時,他從后擁上來,接過手中金釵:“我來。”
這支金釵昨夜由他親手卸下,今晨又在他指間重歸云鬢,恍若完了一場的盟誓。他做得用心,握劍的手著兒家的飾,小心翼翼發間,又退一步端詳,再上前調整,最后滿意地勾起角:“好看。”
房門開,晨傾瀉而。梅爻踏出門檻時,初升的朝掠過飛檐,為階前鍍上一層金輝。晨風有些涼,風秀為披了件斗篷,立在階下,驀然回首,見那人正負手立于廊下,晨曦為他描了金邊,長玉立,風華灼灼。
恍惚間,想起師傅教的那句,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我等你。”燦然一笑,“……昭王殿下。”
最后三字輾轉自口中流出,帶著幾分戲謔,也藏著說不盡的繾綣。
他著那道倩影消失于門外,仰首向如洗的碧空,但見金烏穿過薄云,飛鳥掠過瓊檐,振翅朝向遠方如黛的群山——那是南境的錦繡山河,亦是的故土家園。
梅爻回府,經過儀衛司時特地瞧了一眼,白硯聲果然在舞這兒。一院子人吵吵嚷嚷,正圍著白先生問東問西。
“小姐!”白硯聲眼尖,一眼瞧見立在月門下,撇開眾人疾走過來,巧笑道,“知道您回來定要尋我,我便沒敢睡啊!”
伺候這位南境王,白硯聲要自在得多,偶爾還敢開個玩笑,討個賞錢,不似在扶府上時那般戰戰兢兢,生怕一句話說錯,不是砸了飯碗,便是丟了小命。
說來也怪,李氏皇族個個都端著架子,讓人不敢親近。反倒是南境這幾位,雖也手段狠辣,可更接地氣。比如眼前這位三小姐,若非刻意疏離,那雙生輝的盈盈桃目,天然便人想親近幾分。
梅爻聞著他上有些酒氣,倒不重,又見他眼帶,這一宿想必熬得不易。
言簡意賅:“你昨夜可是全程陪在我父王邊記錄?你撿要的同我說說。”
“王上真乃神威蓋世!”白硯聲大拇指一豎,“平王那般強勢霸道的人,昨夜竟也……”
梅爻見他似要說書,擺擺手:“你只說說他們最后議定的條款。”
“哦,那可太多了!封地食邑、通商互惠、礦產鹽鐵、軍事約束,連小世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說重點。”
他麻利地從懷里掏出一卷冊子,雙手捧上:“這是我謄抄的簡本,全約得用玉璽金印才作數。大齊以南北邊界三州為聘,衢州作昭王封地,徐滁二州賦稅□□共分。王上了兩座銅礦,粵州自治,劃給您做湯沐邑。”手指往下一劃,“相關的軍事約束,鹽鐵、馬匹、玉石的通商互惠條款,寫了整整十七頁……”
梅爻指尖停在末頁,皺了眉頭:“子嗣送京養?又是為質!這阿爹也同意?”
白硯聲嘿嘿一笑:“禮部那群老酸儒非要添這條,王上當場冷笑。”他惟妙惟肖地學起梅安私下里的抱臂姿態,“老子賭那小子造反都不會答應……”
梅爻:“……”
緩緩合上冊頁,紙頁發出細微的脆響。這些條款字字公允,偏生得心頭沉甸甸的。他們的姻緣里纏著太多金戈鐵馬,連枕畔私語都系著家國利害。夫妻扶持間藏著制衡,恩纏綿里繞著算計,稍有不慎,便致萬劫不復。
白硯聲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地輕嘆一聲。明艷艷的小姑娘,偏生在最險惡的漩渦里。他挲著手中卷冊,暗自祈愿:愿這對璧人能在這局中,守住初時的這份赤誠。
梅爻尋至阿爹宿,卻不見人影。腳步一轉,往后院那花木深掩的院落走去——那是母妃浮黎的舊居,已空了十余年。
昨夜摘星樓開宴,梅安喝了不酒,雖神志尚清,卻因強爭一宿,眉眼掩不住倦。昔日殺伐果決的梟雄之姿褪盡,只余一個疲憊的父親,仰靠在浮黎最的藤椅里,掌中攥著件舊,目空茫地著檐角。
直到梅爻輕喚一聲“阿爹”,他才恍然回神。
幺兒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浮黎,梅安著,眼眶倏地紅了。
梅爻俯,瞧見他手里那只褪了的布老虎。那是兒時最的玩,后來破了,阿娘答應再給繡一個,只是再沒等到。
接過細看,布料已磨得發,卻并非玩壞的那只。虎頭上的“王”字紋一半工整秀麗,另一半針腳卻歪歪扭扭,很糙。
“是不是很丑?”梅安了的發頂,笑著嘆氣,“……我繡的。”
猛地抬頭,撞進父親泛紅的眼底。梅安閉了閉眼,嗓音沙啞:“那時常常一半便睡著了,后來……后來我接著,怕你嫌棄,一直沒敢給。”
“阿爹……”挲著那歪斜的針腳,忽地撲進他懷里。
梅安輕輕拍著兒單薄的脊背,口的熱讓他嚨發,半晌才道:“若不喜歡,便還給阿爹。”
立時將那小老虎摟住:“我要!這是阿娘給我的。”
梅安無聲地笑了。目掠過檐下花枝,似乎又見那個纖影坐在晨里,提針捋線,那麼,連后最的花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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