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再回府 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

晏元昭一天天地忙起來, 有時下衙後人已在奉賢坊了，又被回公主府見客議事。便是十天一次的休沐，也常不得閑。

阿棠心疼他來回奔波, 索也坐上馬車送他。擔著個狐外室的名，存心要名副其實, 馬車吧嗒吧嗒地走在鐘京的石板路上, 車裏眼波流轉，春繚繞, 妖在勾書生的魂兒。

晏元昭由著鬧，底線是不可除裳, 除一點都不行，誰的都不行。

饒是如此, 的指尖、舌尖含滴，見著兒就鑽, 得人飾莊隆下心難耐, 抱在懷裏肆意一番, 曖昧的聲兒不慎間流溢出來。

駕車的白羽把鞭子揮得咻咻響, 盡職盡責維護郎君面。

下車前，阿棠幫晏元昭去臉上胭脂, 抹平衫褶皺, 晏大人冠楚楚, 從容舉步。

算下來, 兩人的相時間, 馬車裏占了大半。

此非長久之計, 晏元昭道。

阿棠推說，再給一些時間。

拖著拖著，鐘京的雪都下了好幾場, 小晏丞相的外室還是沒有進公主府的大門。

直到這一晚，紅綃帳裏，廝磨之時，阿棠發現晏元昭的膝蓋又青了一片。

“又是給死了的老皇帝跪的？”阿棠驚訝道。

“不是。”晏元昭沒有多言。

“那是怎麽弄的？總不能是自己磕到的吧，你和我說嘛，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去找他算賬。”阿棠趴在他口嘰嘰咕咕。

晏元昭笑笑，捋著滿頭青，“是母親命我跪的。”

“啊......”說到長公主，阿棠聲音頓時弱了。

皇帝駕崩，長公主作為親姐妹，也需時時去宮中哭靈，于是從城外別苑搬回了明昌坊的府中居住。晏元昭這段時間和“外室”打得火熱，不可能瞞了去。

阿棠試探著問過，晏元昭倒是一直說母親不阻攔他，不太信。

現下他上又有傷......

阿棠小聲道：“為什麽你跪啊，不會是因為我吧......”

“因為我。”晏元昭淡淡道，“母親覺得我沒法讓自己的夫人回府，實在無能，于是罰我穿著單跪祠堂，反思過錯。”

“單？也太狠了。”

“不狠，我心甘願罰。若不是我無能，也不至于母親看這樣的笑話。”

阿棠猶豫道：“真的不介意我對你做的事，還有我的份，願意接納我？”

“要是不接納你，兒子就要繼續當鰥夫了。”晏元昭語聲幽幽，“母親尊重我，不會幹涉我的選擇。”

阿棠看著他膝上的傷，一臉苦樣。

“沒事的，不疼。”晏元昭把人摟進懷，“你不想回府，是不願面對我母親？”

阿棠嗯了一聲，“還有就是，哪一天我們的淡了，我直接走掉就好，省去你好多麻煩，畢竟休個夫人，也不是簡單事。”

晏元昭扶額，“假使真的淡了，你何必等我休你，跑了就是，怎麽又突然有責任了？”

阿棠眨眨眼睛，被問住了。

晏元昭又道：“母親那邊也不要擔心，不會難為你。而且你很討人喜歡，知道嗎？”

阿棠緩緩點頭，言又止。

晏元昭嗅到點不一樣的氣息，“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原因嗎？”

“......有。”阿棠決定不再遮著掩著，“我可以當你夫人，但我不想當沈娘子。”

晏元昭一怔。

“我和你回府，認下沈宜棠的份，對外宣傳你久病的夫人痊愈，這當然是最方便省事的法子。可我不想要這個份，我不願做沈執的兒，也不願做沈宣和沈宴的姐妹。我雖常常更名換姓假扮他人，但那都是暫時的，我是我自己，不是旁的任何人。”

阿棠飛快說完，嘆了口氣，“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無理取鬧，自找麻煩。關起門來過日子，是不是沈宜棠也不重要，可我一想到別人說沈家的兒和晏大人怎樣怎樣，就覺得別扭。我雖無父無姓，無籍無貫，可我也是有阿娘，有過家的，為什麽要一輩子冒充沈家的人......”

“不是無理取鬧。”晏元昭若有所思，“你說得很對，這是正名的必要。我之前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他捧起阿棠的小臉，定定道：“你就是阿棠，不是什麽沈宜棠。沈家人哪裏養的出你這樣的子。”

“你肯同意？”阿棠奇道，“我的份真的不要嗎？”

晏元昭肯定地點頭，“麻煩一點，但無妨。大周婚姻雖極看重門第，但也并非沒有士族與庶民通婚的先例，頂多挨諫幾句批評，被坊間議論幾句。”

“就只有幾句嗎？你力會很大的。”阿棠道。

晏元昭聲音淡淡的，“你忘了我的份了？當朝丞相，天子之甥，誰敢給我力。娶妻這等私事，我用不著看別人的臉。”

阿棠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覺得他比往日還要英俊數倍。

“可你的名聲，就要更糟了。”故作可惜。

“不是壞事。名聲太好，容易惹人嫉恨。”

阿棠心花綻放，熱地上他的，晏元昭被著親了一會兒，勉強拉開，好笑道：“你先別急，我們還得討論一下怎麽理我那位‘病夫人’。讓‘’病故比較方便，但大周律令，喪妻兩年後方可再娶，我想早些給你名分，等不了那麽久。和離的話，需要給‘’找個名義上的去，而且還不能立刻和離，先得讓‘’病好......”

阿棠再次去堵他的，手上也不閑著，胡地他裳，喃喃道：“我實在不了，你越認真就讓我越想——”

後頭的字被晏元昭吞掉，他反客為主，把覆在下，低嘆了聲，“算了，我也想。”

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

讓鐘京郎驚訝的是，晏相那位“卑賤狐”的外室，竟真的進了公主府的門，并且還不是像尋常外室那樣，坐著小轎，從偏門擡進府宅。

那日鐘京難得晴朗，公主府正門大敞，晏相牽著外室的手，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進府頭一件事，阿棠同晏元昭一起拜見長公主。

陸嬤嬤早在院落門口迎候，打起簾兒，引著兩人進了長公主所在的暖閣。暖閣裏燒足了炭，熏香濃郁，地上鋪了厚厚的狐貍地，撲面滿是富貴的氣息。

阿棠低著頭，覷眼看去，長公主斜倚著榻，上披著薄薄的綢子衫，容較四年前明顯見老，但雍容高貴的氣度毫不減。

沉著臉，不怒而威的樣子。

晏元昭牢牢握著阿棠的手，“母親，兒子把兒婦阿棠帶來了。”

阿棠乖順地行了一禮，“阿棠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長睫掀起，淡漠地看著兩人，“元昭，你出去等著。”

阿棠心一沉，張地看著晏元昭。

晏元昭安似地手掌心，悄聲道：“沒事的。”

他走後，阿棠愈發地低著頭，等候長公主發落。

好一會兒，長公主涼幽幽的聲音傳來，“你為何一直不肯進府？”

阿棠瞬間松了口氣，雖然從長公主的語氣裏聽不出喜怒，但長公主沒追問假扮沈娘子騙人的前科，已是很好的兆頭。

細聲細氣地道：“我份卑微，自知難以與令郎相配，因而不敢登堂室。”

“那你為何現在又敢了？”長公主喝問。

阿棠：“......”

氣松得早了。

斟酌道：“我雖知自己配不上令郎，但實在心悅他，想與他廝守，于是鬥膽隨他進府，求您全。”

“是麽？”長公主冷聲道，“你若心悅他，為何當初要跑？為何四年來音訊全無？你可知元昭一直苦苦尋你？你當真狠心！”

阿棠手心沁出汗，額頭突突發跳。

晏元昭他騙人！

長公主這像不介意的樣子嗎？

著頭皮道：“我之前犯下過錯，對不起令郎，以為被他捉到就會有牢獄之災，心中害怕，才一直躲著。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躲也不跑了，一定好好陪伴在令郎邊。”

“哼，過錯。你豈止之前有過錯，就這會子你答本公主話的時候，就又犯錯了，你可知道？”

阿棠渾然不解，想了一圈後認命般地道：“阿棠不知，還請長公主告知。”

長公主眼瞇起，子稍稍向前傾，“元昭以你為妻，你卻在我面前一口一個令郎，你覺得合適嗎？”

阿棠一愣。

“你應該喚他什麽？”長公主問。

“......夫君？”

長公主紅翹起，一改冷，“這才像話。”

阿棠額上的汗，心裏迷迷糊糊的，晏元昭好像沒騙。

“好了，不逗你了。”長公主笑道，“瞧把你嚇的，頭也不敢擡。元昭還說你很厲害，舌燦蓮花，通三道九流，怎麽這麽木愣愣的？”

阿棠潤了潤幹燥的嚨，堆上笑，“那是因為我不敢在長公主面前造次呀，您恩威并重，又有一雙慧眼，我怎好在您面前耍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

“兒是甜，怪不得元昭這麽喜歡你。”長公主和悅，“你不用怕我，我啊，還很佩服你，能讓男人死心塌地聽你的話，足見你的本事，比鐘京那些唯唯諾諾的命婦貴強多了。”

“至于你擔心的份——”長公主不屑一笑，“份是人給的，以本公主和元昭的尊貴，誰敢說你卑賤？”

......

阿棠從暖閣裏出來，晏元昭忙過去問，“怎麽樣，和母親聊得還好吧？”

“可好了。”阿棠笑道，了肚子，“母親那兒的糕很好吃，吃得我都飽了。哦，是要我改口的，說我要是再長公主，就要生氣了。”

“我說吧，會接納你的，你還不信。”晏元昭的鼻尖。

“我的擔心也是很合理的嘛......”

阿棠說著，晏元昭牽起的手，推開屋門，一起走了出去。

寒冬時節，長公主院落裏的梅花開得正好，瓊枝繁玉，白可人。

長公主站在窗前，看著逗留在梅樹下的兩人，目悠長。

陸嬤嬤道：“您對這個小姑娘實是太寬容了，什麽都不和計較不說，還誇了一頓。”

“計較什麽呢？”長公主淡淡道，“元昭一個原則大過天的孩子，為了什麽規矩禮法都不顧了，這是真心了。兩相悅的覺有多好，我心裏清楚，他能遇到心上人，是何其難得的緣分。別說這個姑娘是個江湖騙子，哪怕是個殺人犯，我都會幫元昭留下。”

窗外，雙靨如花的郎折下一朵梅，踮起腳簪到郎君鬢上。郎君無奈地笑著，低下頭方便夠到。

長公主看著看著，眼睛了。

這孩子人的方式，像極了駙馬。

“要是駙馬還在就好了。”喃喃道，“我多想他和我一起看這一幕，阿棠長得像阿微，駙馬一定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