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要走 “阿棠,我需要你。”……
阿棠連拖帶抱地把晏元昭弄進屋。
他除了的名字, 不說別的。阿棠滿頭霧水,倒也曉得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讓這個剛強驕傲的男人出如此一面。
靜靜地讓他抱著, 空寂的屋子裏,跳躍的燭花將他們相偎的影子投在門上, 像兩座纏綿的小山。
過了一會兒, 阿棠覺得在上的分量輕了一些。
松開他,看到晏元昭的臉很不好, 阿棠用手輕地幫他太xue,將他的眼睛回來了一點神采。
晏元昭拿下的手, 低聲道:“我知道岑義背後的的人是誰了。”
“是誰呀?”
“定遠侯府世子。”
“這不是裴簡——”阿棠驟然失聲,張大, “不是……這這這……裴世子?天天搖著個扇子沖小娘子笑的那個?”
晏元昭輕輕點點頭。
大量信息沖湧腦海,阿棠愣了好一會兒神, “那豈不是說, 雲岫的主子也是他了?”
“是他。”
阿棠又驚又惱, 抱著晏元昭胳膊, 眉眼飛,“他怎麽能這麽對你!他, 他想做什麽啊?”
晏元昭著虛空, 半晌幽幽道:“他想……”那個詞被他艱地吐出來, “造反。”
阿棠慣妄言, 此時卻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所以你要立刻回鐘京……你準備告發他?還是勸阻他, 救他?”
晏元昭閉上眼睛,沒有回答,俊朗面容流出無限疲憊。他把阿棠拉進懷, 著鬢發,聲音微,“阿棠,你不要走。”
阿棠輕聲道:“我不走,我就在這兒呢。”
“陪我,陪我回鐘京。”他低聲道,“我需要你。”
阿棠一不。堂燭空明,映照郎起伏不定的眼波。
許久,聽到自己說了聲,好。
......
火苗從暗黃的紙頁邊緣竄起,所侵之,瞬間灰。不多時,一沓厚厚的書信都燒完了。
“父親,母親在燒東西!”
裴簡走進房,阿謙邁著短,嚷嚷著來迎他。裴簡蹲下抱了抱他,“嗯,你母親喜歡玩火,別和學。屋裏悶,快出去玩。”
支開阿謙,裴簡看了眼炭盆裏新添的一捧灰,“阿貞,你燒的什麽?”
“沈宣從前寄來的書信。”
裴簡一怔,手上靜貞的肩,“你不是早燒了嗎?”
“那是假話。”靜貞看他,出淡淡微笑,“當時想燒,沒舍得。今天忽然舍得了。”
裴簡挪開炭盆,“阿貞,別再想這些。”
“早放下了,不然作甚要燒呢。”靜貞不在意地道,手指在幾面上輕點,換上另一副語氣,“利赫啜被羽啜抓了,羽啜絕非無緣無故發現的不對勁,裏頭定然有晏元昭的手筆......”
“阿貞,我說過鐵鶻這步棋廢了,明怎樣怎樣,隨他去吧。”
靜貞不贊同,“晏元昭在礙你的事!”
“他如果能不礙事,我早就向他和盤托出,讓他幫我了。”裴簡并不著惱,拊掌一拍,“現在我們沒時間考慮他了,必須專注在東宮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早趙騫傳書過來,他同意了。”
過去的幾天,他沒在趙騫上下功夫,利,百般游說。
裴簡沖靜貞笑笑,眼裏閃著志在必得的芒,“我韜養晦多年,終于可以大幹一場,一償夙願。”
靜貞握住他的手,明眸如點漆,“我陪你。”
“主子,主子!”屬下的呼喚乍然從門外傳來,裴簡皺起眉,折扇往門板上一擲,“慌什麽慌!”
屬下跌撞著過門檻,撲通跪到裴簡面前,悲聲大放,“主子,侯爺他,他去了!”
“什麽?”裴簡瞬間目眥裂,“你說什麽!”
跪在地上的漢子抹了把淚,“東川快馬送來的消息,侯爺已辭世了,是前日晚間的事......”
話未說完,領已被裴簡攥住,“父親狀況明明很平穩,如何會突然謝世,這一定是假消息,送信的人呢?帶我去見他!”
“信使把消息送來就累昏過去了,主子,侯爺并非病逝,而是自己用刀抹的脖子......”漢子抖著從懷裏掏出一只信封,“這是侯爺給您留的信,說您看了就明白了。”
裴簡如遭雷擊般地釘在原地,片刻後才巍巍地接來信封拆開,一旁的靜貞擔憂地扶著他,一并投目看向書信。
信紙薄薄一張,上面是裴簡悉的長兄字跡。多年來,東川與他通信,都是父親口述,長兄執筆。淡黃的紙頁上有幾洇開的墨跡,似是長兄書寫時,幾次落淚打。
裴簡一字一字看去,淚水潸然而下,覆在了長兄的淚痕上。
“以為父之命,助汝之大業。”
短短兩句目,裴簡只覺萬刃穿心,痛徹心扉。
“父親!”他哭伏在地,“您何至于此,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您啊!”
靜貞亦是震驚,忙蹲下,憐惜地為裴簡去眼淚,待他緩過一點後,聲道:“侯爺是帶著希去的,你要振作起來,莫辜負了他的犧牲。”
“我知道,我知道......”裴簡哽咽許久,強打起神,“父親的人已上路了,速將消息傳播出去,要讓全鐘京,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一生戎馬,定遠安邦的裴將軍——”他咬著牙,一字一頓,“病薨了!”
......
河東的山道上,一隊商隊正在疾馳。
晏元昭急著回鐘京,遂將運送兵和押解利赫啜一幹人上京的事托付給齊烈。為了掩人耳目,他令侍衛扮商賈模樣,十幾騎護衛著一輛樸素的青灰馬車,連夜趕路。
阿棠坐在馬車裏,把玩著半尺長的華麗刀鞘,“這是裴簡的東西?”
“嗯,他十四歲時在兵法一科裏拿了甲首,這是書院給他的獎勵。”
晏元昭語氣沉沉,眼前仿佛看見十多年前,裴簡難得考試考過他,舉著這把觀賞重于實用的漂亮短刀在他面前炫耀,“你雖總是科科拿頭名,可兵法這一科,不還是輸給了我?別忘了我是誰的兒子,嘿嘿,虎父無犬子!”
虎父確實無犬子,勇猛如虎的將軍生出了一條有野心的狼。
那定遠侯本人,知道他兒子在做什麽嗎?還是說,父子一條心?
阿棠看他在出神,忙問道:“裴簡與鐵鶻的二王子結盟,需要二王子為他做什麽?”
晏元昭道:“利赫啜承諾岑義,隨時為刀鞘主人驅策。一旦裴簡需要,他可寇河東以牽制河東軍,防止河東軍進京勤王,亦可渡黃河長驅關中,策應裴簡。”
“渡河來關中策應?他做夢呢!一支小小的鐵鶻軍隊而已,以為關中軍和河東軍都是吃幹飯的嗎?”
晏元昭無奈笑笑,“言過其實,鐵鶻距離大周中樞鞭長莫及,能起的作用確實有限。裴簡可能意不在眼下,借利赫啜之手控制鐵鶻。”
阿棠低頭想了想,“你是不是懷疑裴簡不久就會起事?”
“不錯。”晏元昭道,“裴簡在河東有一定的力量,我在到慶州前,被他百般阻撓。但是等我抓了岑義後,河東就沒什麽靜了。不管是我順著岑義去抓一整個貪污鏈條上的人,還是去鐵鶻尋求大王子的幫助,都沒到裴簡的阻攔。我懷疑他已放棄了河東,任由我查下去。”
“那是因為大勢已去,他攔不住你了。”阿棠理所當然道,“他總不能派人暗殺你。”
晏元昭點頭,“畢竟還有多年的朋友之誼,他對我沒有那麽狠心。”
“還不夠狠嗎?”阿棠憤憤,“他不敢殺你,卻敢派雲岫傷你!還有那個奉他為主子的岑義差點害死你!什麽朋友之誼,他完全把你當敵人!”
晏元昭嘆了口氣,“先不說這些。”
他手擰眉心,“裴簡在河東布有耳目,我在慶州做的事必能傳到他耳裏。以他的聰明,不難猜到我會查明幕後主使。他也清楚我一旦知道他有意謀反,不會坐視不理。”
阿棠眼一瞇,“所以他會趕快起事,不給你有向皇帝告發他的機會。”
“是這樣。另外我審利赫啜時,他提到岑義曾告訴過他,他的主子已做好準備,今年就行。”
阿棠點頭,“我們快馬加鞭回去阻止他。可我們要怎麽阻止他?他還沒開始的話,一切都好說。要是已經舉旗謀反了,我們該怎麽辦?”
晏元昭道:“要阻止他,就要弄清楚他會怎麽起事。”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要造反,手裏得有兵啊,他有嗎?”
“不清楚。”晏元昭臉凝重,“我只知道,昨天我從利赫啜口中得到的貪墨兵數目,和慶州軍坊賬上的不一致,差了整整一半。岑義沒有將全部兵都輸往鐵鶻。”
阿棠一驚。
如果岑義昧下了另一半兵作為己用,豈不意味裴簡麾下一定有人馬?
說話間,隊伍靠近道,停在商旅常歇息的一館驛附近。
外頭有人聲傳來,車簾被從外掀開,陸子堯探頭進來,神複雜,“元昭,定遠侯剛剛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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