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假作真 這個小騙子不管遇到什麽事，都……

清晨, 天邊撕破一道白口子，客棧養的照常昂起頭，高聲曉。

宏亮的鳴破窗闖昏睡的郎耳裏, 阿棠煩躁地翻了個，掩被繼續睡。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 又被吵醒兩次, 最後幹脆把被子拉過頭頂，安心夢周公。

不知從何時起, 房裏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男人。

男人一黑夜行，姿態優容, 英的劍眉上卻沾著一滴未消的水。他安靜地坐著，眸深深地看著床榻。

榻上毫無靜。

過了一會兒, 男人掀開被子，“起來, 我知道你在裝睡。”

涼意襲來, 阿棠短促地了一聲, 掙紮著坐起, 抄來外披上，又飛快地把前青攏到頸後, 這才對上眼前人的一雙漆眸。

“晏大人, 我不是故意的, 我都好多天沒睡過榻了！”

郎剛睡醒的聲音綿綿的, 還藏著沒發覺的一嗔意。晏元昭幽幽看一眼, 雙手抱坐下, “你在怪我？”

“哪有，我可不敢。”阿棠微微側頭，“你來得好快, 是連夜趕的路嗎？其他人都還好嗎？計劃還順利嗎？”

昨日飛鷹道上的截殺來勢洶洶，兇險無比，但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罷了，實則雲岫一行人的行，正中晏元昭的下懷，他的計劃也借此得以實施。

一切還要從前晚阿棠回到客店房間說起。

那一晚，說完要給晏元昭磕頭的渾話，話頭一轉，“我先給你立一功，能頂我磕一百個頭。”

說著便把在馬廄遇到雲岫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晏元昭，半句話也沒藏著掩著。晏元昭聽後，看上去并不意外，垂目沉良久。

阿棠憂心忡忡，“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想沒錯，就是面人在幕後搗鬼。雲岫一路跟蹤我們到旅店，這是賊心不死，還想下手啊！”

“不奇怪。他鐵了心不想讓我去慶州，一招不再來一招，不過這也說明慶州問題很嚴重，他很害怕。”

阿棠又想問問慶州到底有什麽問題，但知道他不會說，便道：“雲岫明日的行會是什麽呢，繼續使招坑你，還是來明的？聽的口氣，手下還有人，你說會不會，會不會——”

“刺殺我？”晏元昭面無表地接下話。

阿棠點點頭。

“十有八九。”晏元昭道，“他們的目的已經暴，使手段沒什麽用了，只剩下這條最直截了當也最有效的路。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敢殺我，讓我傷到難以行路的程度，就夠了。”

“有道理，除去殺千姐，他們行事風格還含蓄的，估計不敢要你的命。你做這麽大，還是皇親國戚，殺你要折好多福祿壽，下輩子定難投好胎......”

晏元昭咳了一聲打斷，“明日去裕州，會途徑一條狹窄的夾山橫谷，如果他們想在路上襲擊我，那裏就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那我們怎麽辦？繞路避開他們？還是說，我們先下手為強——”說到這裏猶豫了，隨後下心頭的不忍，繼續道，“雲岫也住在這家客棧，當然被我撞見後出于謹慎，可能走了，但派侍衛找，說不定能抓到......”

“不，讓行。”晏元昭聲音幹脆，“我在明，敵人在暗，防不勝防。與其一直防備他們下手，不如將計就計，制造一個假象。”

阿棠眼睛一下子亮了。

晏元昭計劃他與手下一名形相仿的侍衛互換份，侍衛扮作他乘坐馬車，如果遇伏，便假裝不敵傷。巡察使負傷，隊伍自然無法再上路，而他趁機，前往慶州。

“明白了，這名侍衛是你的替，代替你臥床養傷，讓雲岫以為巡察使一直待在陵州。”阿棠認真分析，“可是為了掩人耳目，你的手下也要留在陵州，你就只能孤一人赴慶州了。”

“誰說我一個人去？”晏元昭看著。

阿棠一愣，旋即會意，“你要帶著我？”

“你不是說要助我緝兇？”

阿棠眼睛又亮一圈，“那事後，你可以放了我，是不是？”

“我會考慮。”

阿棠覺得這已算得上是半句準話，想了想，道：“那我順著雲岫的意思，趁機逃跑，之後我再與你彙合。這樣我就可以合理地消失，不和你的侍衛們待一起了。”

“你可不要真跑了。”晏元昭冷不丁道。

“我的毒都還沒解呢，哪敢跑。雲岫要幫我跑，我還不是都告訴你了。”

晏元昭一默，道：“你當時給發了誓，現在卻來告訴我，不怕應誓嗎？”

“不怕。”阿棠笑道，“我早和老天爺說了，只有帶名字發誓才算數，其他都是我渾說的，他別信。我從小到大都不知瞎發過多毒誓了，一個都沒應過，老天爺配合我呢。”

郎臉上漾著盈盈的笑意，輕輕地到晏元昭眼底。他一瞬間忘記慶州，忘記刺殺，忘記計劃，竟不由自主地凝眸看。

阿棠琢磨出什麽來，“你是不是早就想這麽做了，不帶侍衛，微服去慶州？”

晏元昭斂了目，簡單頷首，“對手耳目不，人多太顯眼，容易被盯上。”

他低調而不蔽地行路，選擇宿在客店，也有想敵人出手的意圖在。

之後敲定了計劃細節，見到要扮作晏元昭的侍衛梁臣時，阿棠吃了一驚，那侍衛不僅形與他相似，面部五竟也有三分相像。用膏幫他易容後，三分升至七分，只要不和晏元昭本尊站在一起，很容易把不是特別悉晏元昭長相的人騙過去。

“給主子配一名長相相似的暗衛以作替，是天家的慣常做法。這是母親的手筆。”侍衛走後，晏元昭解釋道。

提及長公主，阿棠不接話了。

晏元昭沒察覺到的愧疚，忽道：“梁臣手不錯，他和你待在馬車裏，會保護你，我也會……”他頓了頓，“總之，不用擔心被敵人失手誤傷。”

“沒事，我也有點功夫在上，自保夠了。而且我運氣一向很好，不怕他們。”阿棠笑道。

次日果真在飛鷹道遇伏擊，諸人按計劃行事，假晏元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裏。馬車被毀後，山雨幫了大忙，他又頭頂鬥笠，刀劍影裏實難被人察覺異樣，就是雲岫也不疑有他。當然，更沒有人注意到衛隊裏那個其貌不揚的高個子侍衛。

阿棠功逃，與晏元昭的約定在離裕州西城門最近的客棧見面，沒想到他來這麽快，睡了一夜，還困著，上酸痛也未消，他看起來神倒很好，面容平靜，襟幹燥，看不出縱馬馳奔過幾個時辰。

佩服他這一點，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優雅面，除了某幾個時刻，生氣的時候，還有......

對于的發問，晏元昭沉著嗓子答了一聲“嗯”，把阿棠飄飛的思緒聚了回來。

眼地瞅他，希他能多說一點。

“梁臣挨了兩刀後，刺客撤退，他沒大礙，還有幾個侍衛了輕傷。”晏元昭言簡意賅。

“我準備的袋他用了嗎？”

“......用了。”

梁臣袍子裏頭穿了晏元昭給他的金甲，阿棠不放心，小聰明上來，給他塞了袋，讓他傷後袋，假裝傷重大失，唬住敵人。

晏元昭不願回想昨日那景象，袋效果很好，梁臣了一條人，把刺客唬得都有些慌，急急地遁走了。

之後隊伍調頭，到最近的一家鎮子安頓包紮傷口。等過兩日，就會以此地缺醫藥為由返回陵州城，住進刺史府安心養傷。至于曲岱會如何想，不在晏元昭的考慮範圍。

讓侍衛留在陵州，查一查會仙樓也好。

晏元昭布置好一切，稍易形容，趁夜快馬趕到裕州，城門剛開就進來了。

他心裏還是不踏實，怕來，真的不顧一切地跑了。直到潛房間，看蜷在被子裏睡得正香才舒了口氣。

隨後又覺不痛快，這個小騙子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安心呼呼大睡嗎！

晏元昭心裏所想，阿棠半點不知道，看他不打算多說，知道應是沒有意外發生，從枕邊了把小梳子慢悠悠地梳頭發。

晏元昭的目隨著作寸寸下落，徑直到攤在榻上的足。阿棠敏銳察覺，腳一，進被裏。

晏元昭轉向榻旁的屏風，“你掛著這種東西，是不把我當男人麽？”

繪著花鳥的木屏上，懸了一繩，繩上巍巍地吊著一條月事帶。

“嗯？”阿棠一愣，“我洗完總要找地方晾嘛。”

覺得他這話好笑，他說不把他當男人，他又何曾把當過人？強迫與他共一室，換裳他也不避，掀被子、等閑非禮的人是他，不指責不檢點的也是他。

可不就是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晏元昭奇道：“你用過後不燒了丟了，洗它做什麽？”

阿棠不假思索，“因為還要再用啊。”

晏元昭出難以置信的神，轉頭又看屏風一眼，“沾過穢，不幹不淨，怎麽能再用？”

阿棠終于明了他的意思。

“晏大人，你有所不知，除去富貴人家有丫鬟給做月事帶，可以用一次丟一次，大多數子都是用完後洗洗再用，這沒什麽不好的，你看我洗得也幹淨。”

晏元昭當然不肯再看。

“不行，你把它燒了。”

“不要的，我一直這麽用......”

“燒了。”

“……那我用什麽？”

“再新的。”

晏元昭一錘定音，阿棠沒辦法，吃過早飯，就趴在床上按他要求這東西，越越窩火，堂堂史大人，管天管地，管怎麽用月事帶，說出去不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