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主歸 “宜棠見過父親。”……
晏元昭離開後, 沈家的四個人圍坐在正堂,討論這樁突如其來的求娶。
宋蓁百思不得其解,“晏元昭眼高于頂, 為何突然就瞧上宜棠了?宜棠,你到底還瞞了我們什麽?”
三人齊齊看著沈宜棠, 沈宜棠一本正經地糊弄, “他都說了,緣分嘛, 我也沒做什麽,就是和他見過幾次面, 表達過我對他的仰慕。他年紀也不小了,可能急著婚, 被我對他的心意打,于是決定娶我。”
沈宣煞有介事地分析, “他可能也看中了父親的好聲, 願意和咱們家做姻親。”
“那前兩年宜嫻和宜淑兩位阿姐議親時, 怎麽沒見他來。我看就是阿姐憑自己的本事, 合了他心意。”沈宴反駁道。
沈宜棠心想,這小子倒是幫說上話了。
沈宣總結道:“不管怎麽說, 這樁婚來得恰到好, 就是沒有關南婚約, 也是可遇不可期的好事。父親常誇贊晏史穩重有風骨, 等他回來知道了, 必定又驚又喜。”
宋蓁笑著對沈宜棠道:“宜棠, 阿嫂不是眼盲心瞎之人,晏史是鐘京有名的青年才俊,哪個小娘子不想嫁他。我昨晚和你說那些話, 是不想讓你因為他傷心難過,誰想到你能有和他結親的福氣,連帶著咱們府上門楣生,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你的庚帖我也不給林家寄了,等父親一回來,我便第一個和他說晏史來求娶你的事。”
“謝謝阿嫂,阿嫂之前寬我,我很領。”沈宜棠笑道。
沈宴樂滋滋地道:“公主府到時候會給很多聘禮吧,不知道咱們家主院放不放得下?”
明昌長公主出降時,十裏紅妝,上百擡嫁妝從街頭排到街尾,這還不算地契銀票之類。這麽多年來,公主府一共就與晏元昭兩個主子,隆慶帝還不時頒下賞賜,府庫裏不知積了多金銀布帛。
鐘京宦人家想把兒嫁進公主府,也有貪其財富的原因在。
宋蓁也想到這一層,應和道:“主院放不下就塞廂房,但願長公主別嫌咱們家寒酸。”
沈宣不悅,“怎麽能寒酸,這是勤儉,是父親與我一廉如水的證明。阿弟,你想著聘禮,簡直罔顧我和父親對你的教導,也是不尊重你阿姐,顯得咱們家賣求財似的。”
沈宴不敢頂兄長,幽幽地看向沈宜棠。
這個來歷不明的阿姐,心裏裝的不就是一個財字?
沈宜棠附和道:“阿兄說的是,我心悅晏史,也是欣賞其人品抱負,而非貪其家財。”
沈宴:“......”
沈宣夫婦離開後,沈宴忍不住道:“你可太能裝了,公主府的潑天富貴馬上就到你手了,還那麽鎮定。”
沈宜棠看他,“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像個大馬猴似的,不就跳腳?”
“我招你惹你了?”沈宴從凳子上跳起來。
沈宜棠無奈地沖他彎彎眼睛。
沈宴一屁坐下,“話說回來,好險啊,要不是你及時對晏史下手,鐵定就要被父親嫁到關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那你就虧大了。”
沈宜棠好笑道:“你怎麽就覺得我會乖乖嫁到關南?我來你府上是圖富貴的,不是找苦的。”
沈宴聳肩,“那你還能怎麽樣?父命難違,你總不能逃婚吧。”
沈宜棠理所當然地點頭,“大不了就不當你們沈府娘子唄。”
沈宴一怔,“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啊。”
沈宜棠奇道:“你真把我當你阿姐了?我是個江湖騙子,騙子需要負什麽責?”
沈宴:“......”
之後幾天,公主府的潑天富貴,沈家人一點一點地到了。
長公主差人上門,也不言事,也不遞帖,只說是送東西給沈娘子,連一個名堂都不說,將東西往門廳一擱,就走了。
送的什五花八門,胭脂香、首飾釵環,夏日裏缺不得的冰枕竹席,還有各吃食等等。
脂是鐘京最有名的盛家脂鋪所産,盒上標著特殊徽記,代表只贈給世家貴婦,不對外售賣。
釵環非金即銀,全是時興樣式。
冰枕用的玉石通清,涼潤吸津,比沈府的好一大截。
竹席看著沒甚特別,細嗅有淡淡竹香,著潤,不是用普通竹子制的。
吃食更是件件稀罕,有市面上難買的胡食,名貴的茶葉酒釀,還有南來的瓜果河鮮,鐘京居于平原腹地,想吃到這些可不容易,不僅要靠財,還要靠門路。
宋蓁一樣一樣看完,歷數東西的價值給沈宜棠聽。
其實不用講,沈宜棠也都能看出來。
宋蓁嘖嘖嘆,“都是好東西,可是咱們這親還沒開始結,怎麽就不明不白地送這些給你?”
“可能就是表示好意吧。”沈宜棠道。
長公主示好的方式,倒是簡單暴,生怕在沈府吃穿用度不夠似的。
“非親非故,咱們不好收下呀,只能再退回去了。”
“可是以長公主的子,退回去恐怕會讓不高興吧?”
“那倒也是。”宋蓁犯了難,“不過你兄長肯定不贊同收的。”
“瞞著兄長就是了嘛。東西這麽多,我也用不上,不如阿嫂來幫我分擔一下。”沈宜棠擡手拿起一盒盛家口脂,塞到宋蓁手上,“這個,最適合阿嫂了。”
早注意到宋蓁的眼神屢屢往口脂盒上飄。宋家是有爵位傳承的高門,在盛家鋪子特供之列,宋蓁未出嫁時,肯定也過。
“還有這些吃食,阿瑜與阿瑾都是饞的年紀,肯定喜歡。”沈宜棠又慫恿道。
幾重下,宋蓁半推半就地收了。既收了幾樣,其餘的自然也收下了。
沈府的大廚房,陸續烹上南江的鱸魚膾與蟹,煮上羊酪與牛羹,端出來青紅帶葉的荔枝。沈府正堂待客的茶水,也換了名種。
沈宣略有察覺,宋蓁一并解釋為娘家憐有孕辛苦,送來補。沈宣聞言慚愧,不由對夫人更加溫心。
沈宜棠無事可做,樂得在府難得的富貴閑人生活。
當朝史、青年顯貴來府裏求娶娘子的事,在府裏下人間傳遍了,沈宜棠在沈府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在府裏行走,哪個院的丫鬟小子見了,都親親熱熱地喊一聲娘子。
雲岫給帶來了一張富春櫃坊的櫃票。富春櫃坊在重要州府都有鋪面,憑此票可以在任意一家取到主顧給的一千金酬勞。餘下的等到事之日,一手貨,一手錢。
沈宜棠翻過來覆過去地看著櫃票,“你家主子真大方。”
“主子對你很滿意。”雲岫道,“他相信,你一定能辦。”
孟夏的時一晃而過,時近六月,暑氣自地而起,烤得枝葉焦灼,沒打采。沈府庭院不再有沈宣一雙兒玩鬧的影,變得靜悄悄的,白晝沉默而漫長。
但是在五月二十九這日午後,沈府幾位主子,連同小主子,都齊聚在沈府門口的熾下,翹首盼。
沈府家主沈執要回來了。
他去年冬末去關南治水,經冬複歷春,今歲四月方啓程北上,于昨日傍晚在鐘京東郊的臨都驛歇腳,派人給家人送了信,言明次日下午回來。
沈侍郎克勤奉公,今晨進城後,先與同行的大臣一道去皇城複命,向署解印憑,然後才乘車回到位于嘉業坊的府邸。
沈家人午食後就在主院門廊下候著,不久聽到在坊前街上等待的小廝跑回報信,忙斂起,出來迎接。
轔轔的車聲越來越近,一輛青布帳車緩緩駛來停下,廂簾被車夫躬掀起一角。
“大人,到了。”
沈宜棠站在宋蓁後偏頭張,看到了一張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孔。
沈家先祖在前朝曾位及三公,致仕後退居河東鄉下,悉心教導族中子弟。此後沈家世代讀書業儒,仕做者不,但大多卑權輕,無法重振家聲,直到沈執的出現。
沈執登科後,一路從縣尉、刺史爬到工部侍郎的高位,不偏不黨,聲斐然,是難得的實幹之臣。
在沈宜棠的想象裏,他斯文,固執,看著有些迂腐。
沈執也確實長這樣。
清瘦矍鑠,不茍言笑,邁的步子四平八穩。
沈宣率先上去見禮,恭敬道:“父親,您終于回來了。關南的氣候可還得了?還好?”
沈執出笑,一張嚴肅的臉龐上,連笑容都是嚴肅的。
“一切都好。”他掃過眼前諸人,“家裏人倒是來得很齊。”
“是。”沈宣笑道,“小妹年初到府,阿弟上個月游學回來,兒婦也有孕了,您又要做祖父了。”
宋蓁牽著大兒阿瑜,小兒阿瑾由娘抱著,微笑站在一旁。沈宴也站得人模人樣,不在父親面前出頑相。
沈宜棠察覺到沈執的目過他們,落在上。
“宜棠見過父親。”
躬行過禮,怯怯地擡起頭,讓他看清模樣。
沈執的眼睛裏翻湧出遽然的驚訝,還有一些沈宜棠讀不懂的緒。
但瞬息過後,沈執的眼神就冷漠起來,他收回目,鼻頭一下,不容違抗地道:“天氣熱,都進去吧。”
衆人簇著他進府,沈宜棠最後一個過門檻。
沈執不喜歡。
再一次,明晰了這個事實。
不過不要,他不會和好姻緣過不去。
等他知道釣到了金婿,他再高昂的頭,也會低下來。
一場絕殺中,她植進了他心裡,再見卻已不相識.她,命帶煞星,在夾縫中生存;陰差陽錯中,她成了他的王妃.他,在厲兵秣馬間,成就霸業;誰曾想,只是爲了奪回本應屬於他的那一抹倩影.一場噬骨的歡愛後,落紅的絲帕不翼而飛,始作俑者卻在一邊道:"原來老狐貍送給本王的,是一隻破鞋."是以,她以最卑微的身份得以繼續生存.下軍營、潛青樓,只是爲了有一日能逃脫他的魔掌,怎知卻再次將自己推進了深宮的薄涼之中.她以爲已經找到了良人時,而他只是爲了讓心愛之人登上後位而利用她代孕.千帆過盡,當他發現當年那抹倩影竟然是她時……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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