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護著 “表弟瞧上的小娘子，孤也很……

沈宜棠隙，卻沒聽到晏元昭的回答，公主哭聲由小漸大，泣片刻竟拔跑掉了。

晏元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過來挪開石頭。

沈宜棠蹦出來，“晏大人真是鐵石心腸，公主哭這樣都沒安一句。問您有沒有心上人，您怎麽回答的呀？”

晏元昭睨，“雖然沈娘子上病衆多，且屢教不改，但聽他人說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過分了。”

沈宜棠端正態度，“我改我改，我保證，郎君希我什麽樣，我就什麽樣。”

晏元昭偏過頭。

沈宜棠以為他習慣地不理睬，卻聽他道：“你願意什麽樣便什麽樣，我不是你父兄，你惹事也和我沒關系。”

雖然是在撇清關系，但好像沒那麽嚴肅了？

沈宜棠看著他，又嬉笑起來。

正要說話，白羽焦急的聲音隔著假山石拋來，“郎君，太子殿下帶著嘉公主殿下非要來找您，小的攔不住……”

沈宜棠愕然，“不會是來找你茬兒的吧？”

白羽氣籲籲跑來，“人進來往這兒走了，太子殿下說您欺負了公主，公主怎麽勸都勸不他。”

晏元昭無語地撣撣袖子。

沈宜棠二話不說，又鑽進窟窿裏，白羽極有眼地擡起之前那塊大石堵牢窟窿。

太子拉著公主繞過曲曲折折的夾道，沖到晏元昭跟前。

“表弟啊，你說你個大男人，怎麽欺負起嘉了？”趙騫一開口，濃烈的酒氣直往外冒。

晏元昭舉袖掩鼻，後退一步，“臣對酒味過敏，請殿下莫要靠臣太近。”

趙騫一噎，鷙的眼睛湧出嘲意，“孤忘記了，表弟最表現衆人皆醉我獨醒。孤問你，嘉剛才還好端端地，怎麽和你說了會兒話，兩眼就腫桃了，你孤怎麽回宮和淑妃代？”

“皇兄，我都說了，我是想到母妃重病未愈才哭的，和元昭表兄沒關系，你別說他了……”嘉公主被他扯著胳膊，淚痕未幹的臉又湧出淚。

“嘉，孤是你的親兄長，你了委屈就要直說，孤給你做主。”

趙騫拖著聲音，語重心長。

他今日臨時被隆慶帝遣來向長公主賀壽，路上遇到嘉，就順道一起來了。趙騫對這個妹妹沒什麽，看明顯大哭一場，的侍又說提到晏元昭，便乘酒興拿此事來討伐晏元昭，給自己的憋悶出口惡氣。

“可嘉不需皇兄做主……”公主無奈道。

晏元昭冷冷道：“太子殿下要是對臣不滿，就請直接明示，何必拿公主作伐。殿下看不到公主不願嗎？”

趙騫皮笑不笑，“孤對你不滿？笑話，孤怎麽會對咱們大周第一直臣不滿？孤是那等小肚腸的人嗎？”

晏元昭懶得理他，轉頭看向一旁怪石，順便避開嘉公主投來的眼神。

趙騫的幾句挖苦掉到地上無人接，臉更加不好看。

“我說，好熱鬧啊。”

張之際，突然冒出來一道悠閑聲音。

怪石後，裴簡搖著扇子從夾道走來，帶笑頷首，“殿下，明。”

他轉向公主，“表妹，我找你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裏。長公主想和咱們表兄妹說說話，快隨我去吧。”

之前公主被太子攔住糾纏，的一個侍見狀不好，跑去找了裴簡。

公主如獲大釋地出胳膊，目含憂地看著晏元昭，對趙騫道：“皇兄，我先走了。”

趙騫斜斜看了裴簡一眼，沒說話。

侍護著公主轉出去，裴簡給表妹解完圍，本也要告辭，忽然眼眸一閃，朝裏走了幾步，蹲下對著一塊半人高的假山石。

“奇怪，上午我來的時候，這塊石頭還不在這裏的，誰把它搬到這兒的？”

晏元昭聞言想阻止他，已經晚了。

裴簡手一托，輕松擡起這塊石頭。

啪，折扇乍然合攏。

裴簡和沈宜棠四目相對，驚奇道：“沈娘子，你怎麽躲在這裏？”

沈宜棠神訕訕。

裴世子記憶力也太好了，連別人家的石頭怎麽擺都記得。

況有些棘手，一時編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要是說在晏元昭來之前就躲這兒了，那就難以說清是誰給堵的石頭。可要是不解釋，在場諸人一定默認與晏元昭在此私會。

那晏元昭，會不會不高興？

邊琢磨邊鑽出來。

裴簡默默把石頭搬去它該在的地方，嘉公主去而複返，震驚地看著，趙騫覺得事開始有趣起來，目在與晏元昭之間來回跳轉。

沈宜棠看向晏元昭，他角竟噙出淺淺的笑容，像是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

“在下與沈娘子在這裏聊天，聽到太子殿下要來，沈娘子害怕太子天威，就躲了起來，如此而已。”

晏元昭泠泠開口，他神態自若，好似在陳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嘉公主臉上浮出悲傷，垂下眼簾，“表兄，走吧，長公主還在等我們。”

裴簡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晏元昭，隨公主離開。

兩人走後，晏元昭擡眉，“太子殿下還不走麽？”

“孤不走。”趙騫笑瞇瞇的，“孤還是頭一回見你和小娘子如此親近，聊個天還要躲在這種地方，都聊的什麽，和孤說說。”

“沒什麽好說的。”晏元昭淡淡道。

趙騫看向沈宜棠，“那要不沈娘子來說說？”

沈宜棠低頭，“我不記得了。”

“你姓沈，應當是工部沈侍郎家的兒？”趙騫問。

“是。”

趙騫雙目如鈎，語氣曖昧，“過來，讓孤好好看看你。”

沈宜棠沒。

趙騫笑，“怎麽，你怕表弟吃醋啊？”

“殿下醉了，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沈娘子無需理會。”晏元昭聲音冷冽。

“孤知道啊，表弟瞧上的小娘子，孤也很興趣。”

趙騫的笑意不及眼底，“快過來，孤又不會吃了你，孤可比表弟親和多了。”

沈宜棠聽出味兒了，趙騫在針對晏元昭，他覺得和晏元昭關系親，就故意招惹來和晏元昭過不去。

過去就過去吧，反正是正兒八經四品侍郎家的郎，太子不敢來。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怎麽為難晏元昭。

沈宜棠向前邁了一步。

“不許去。”晏元昭沉聲道。

“人家沈娘子樂意，你攔著做什麽？”

沈宜棠看著趙騫惻惻的笑容，想了想，又走了一步。

右手腕卻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住，掌心幹燥，溫厚，是晏元昭的溫度。

沒再走了。

“喲，這就護上了？你對嘉可沒這麽好。”趙騫笑得骨悚然，越發覺得有意思。他幹脆走過來，手就要去沈宜棠的下，“孤得看看你生得哪裏好，能把表弟勾了去。”

啪地一聲脆響。

趙騫不敢相信地看著晏元昭。

沈宜棠心裏猛跳了一下，晏元昭拍掉了太子的手。

拍得實打實，聲響堪比打蚊子。

晏元昭如松如竹地擋在前，寬肩將罩得嚴嚴實實。

“臣沒工夫陪殿下耍這種無聊把戲。”

說罷拉著沈宜棠就走，趙騫沒有阻攔，他手還紅著，腦筋還沉浸在“他敢打孤”的震驚裏。

沈宜棠懵乎乎地跟著晏元昭走出假山。他步子大，一連牽著走進假山旁的回廊深。

沈宜棠小聲道：“晏大人松開我吧，會被人瞧見的。”

好幾個下人都看見他們倆了，四周還有些隔得遠遠的影。

晏元昭放開，責道：“沈娘子在我面前不是張牙舞爪麽，剛才怎麽沒脾氣了？”

面對太子服順得和只小貓似的。

“因為您會對我心，太子殿下不會。”沈宜棠委屈道，“而且我不想他欺負您。”

“那你就讓他欺負你？”

沈宜棠沒吱聲。

晏元昭意識到自己失言，沈宜棠再膽大，畢竟也只是個宦家的小郎，怎敢違抗太子命令。

“您剛才那麽對太子，真的沒關系嗎？”沈宜棠幽幽發問。

“聖上最近幾次敲打他，他不敢對我做什麽，不然就是挾私報複，麻煩更大。他現在只能拿勢人，在言語上占點兒便宜。”

更何況，太子應當知道李綬那本記錄儲君收大臣賄賂的賬本在他手裏。投鼠忌，趙騫再是懷恨在心，也不敢有大作。

沈宜棠道：“晏大人謙虛了，他不僅沒能在言語上討到您半分便宜，手還被打紅了，一國儲君的面子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你倒給他說上話了。”

晏元昭負手朝前走幾步，庭中綠樹稀稀拉拉掛著早的小果子，半半緋，像桃又像杏。

他信手摘下一枚，對呆站在原地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沈宜棠聽話地跑過來。

“手。”

茫然地攤開右手，手心細白，仔細看能發現薄繭存在過的痕跡。估計是刺繡或者練字造的，晏元昭想，也有蕙質蘭心的一面。

晏元昭把果子放手裏，“給你了。”

沈宜棠不明所以，用手帕了就往裏塞。

嚼了兩口，又酸又。

“好苦，”囫圇吃完，小臉皺皺的，“這又是晏大人給我的懲罰嗎？”

晏元昭眼裏笑意一閃而過，“我可沒你吃。”

嘗到苦味還要全吃掉，是不是傻？

沈宜棠懊喪，“我不該吃的，除了那條您給我又拿回去的帕子，這個苦果子是您唯一贈我的東西，我得帶回府供起來，怎麽就吞下肚了呀。”

晏元昭又摘下一枚給，“拿回去供吧。”

早夏的熏風溫拂過，低垂的柳枝搖曳到廊下，攪一地浮碎影。郎合攏手心，杏眼裏漾著燦燦清波，看著高自己一頭的郎君。

“晏大人。”

“嗯？”

“您當初說勇敢不一定有好結果，我現在覺得，我離好結果越來越近了。”

郎君傾首，不著痕跡地嗅聞郎上的微醺酒香。

“還早，繼續努力。”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