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珩盯著，好一會兒才走到旁邊彎腰低頭把掉落在地的手機撿了起來。

那一刻他用力將手機，緩了緩呼吸，強行按下了心中的張。

再起時已經是神如常，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吊兒郎當的模樣。

語氣倒是比剛才和緩了些，只是說得話還是不怎麼友好，皺著眉睨著還坐在地上的孩兒：“你走路不長眼啊，小爺手機被你撞掉了，屏碎了，你自己說怎麼賠吧？”

也許沒想到他這麼不講理，孩兒咬著，看了眼他在掌心的手機，遲疑：“你的手機，貴……貴嗎？”

阮云珩：“也不是很貴，也就是特別定制的全球限量版，一百多萬而已。”

孩兒瞬間睜大了眼，“一百多……萬？”

終于忍不住了，著聲：“可是，明明是你走路低頭不看人，是你撞到了我？”

“哦，我走路沒看人，你也不看人嗎？”

阮云珩冷嗤：“你見著我這麼大個人低頭走路你還偏撞過來，怎麼，想瓷啊？”

“我不是，我……”

孩兒有些慌了，“我也沒看到你……”

阮云珩勾：“所以那不還是你撞到了我嗎，這手機不該你賠嗎？”

孩兒那雙本就霧蒙蒙的眼睛彌漫上一層水霧，低眸：“我沒有那麼多錢。”

“沒錢啊？”

阮云珩蹙眉，抱著手臂看著，“那這樣，你什麼名字，家住哪里，你家長過來吧。”

孩兒撐在地面的手過于用力，骨節發白，臉也更白了幾分，“我家很窮，你找他們，他們也賠不了你錢的。”

“哦，那怎麼辦啊，難不就讓我吃了這啞虧嗎？”

阮云珩做出很為難的樣子，糾結一會兒又疑問，“你干嘛一直坐地上？”

孩兒用力咬了下，聲音很輕，“我，腳崴了。”

阮云珩輕嗤，“還真想瓷啊。”

“不是……”

孩兒似乎也很倔強，抿著，手撐著地面忍著疼強撐著站起了。

阮云珩目落在腳腕上，沉默幾秒，煩躁的了把頭發，“走吧，帶你去醫院。”

說完又想到走不了，他偏頭朝馬路上看了看，正好來了輛空出租。

阮云珩抬手攔下，打開車門讓上車。

“我不去……”

孩兒遲疑著并不想跟他走，阮云珩不耐煩的抓住胳膊將塞進車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讓司機開去最近的醫院。

然后才冷聲對旁一臉警惕的孩兒說：“放心，我這個人呢從來都一碼歸一碼，我撞到了你，我負責你的醫藥費。至于我的手機，你自己想辦法賠。”

到了醫院，阮云珩找來護士幫忙，用椅推進去。

他走在后面，目幽幽的落在孩兒腦袋上，然后慢吞吞把手揣進子口袋里，到了剛才塞進車時捋下來的幾頭發。

~

另一邊餐廳，阮云珩沒有吃飯就走了，謝厭聞和許念意也沒留他，知道他現在心不好。

許念意心也不好，也不想吃。

緒很低，筷子在米飯里啊，最后忽然說：“你說，如果阮云珩喜歡許安虞，那是不是他跟許安虞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謝厭聞蹙眉：“什麼意思？”

“如果我媽媽真的是抱著某種目的才和他在一起，才生下我，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只有利用，不止會讓阮云珩跟喜歡的人一輩子不能在一起，還會讓阮家也陷危機，我媽媽自己也會出事，那為什麼還要讓他們重蹈覆轍呢？”

許念意低垂下眸：“如果阮云珩喜歡許安虞，就讓他就跟許安虞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想要的，本來就是改變所有人的悲劇。

那麼如果悲劇的源就在這里，當然也要改變才行。

謝厭聞臉微變，輕咬咬牙，“你胡說什麼，這怎麼能行？”

畢竟如果按照說的，讓阮云珩跟許安虞在一起，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許念意的存在了。

本不會出生。

謝厭聞沒辦法接這樣的所謂改變。

他輕呼吸，頭發安：“再說了，這些現在只是猜測，真相到底怎麼樣還不知道，別妄下判斷。”

許念意卻沉默了下，忽然說：“其實我一直在想，就算我找到媽媽了，阮云珩和媽媽在一起生下了我，那這里就能有兩個我存在嗎？”

謝厭聞輕頭發的作一頓，許念意抬眸對上他的目，“所以說，其實不管阮云珩和誰在一起，有沒有生下我，我大概終究都是會消失在這里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做更好的選擇？

阮云珩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媽媽也不必為別人的棋子，短短一生都在被利用。我想要的，本來也只是讓所有人的未來都變得更好而已。”

那一刻，如空氣被凍結，安靜而冰冷。

謝厭聞緩緩收回落在發頂的手，語氣平靜，“讓所有人的未來都變得更好，那我呢，我的未來怎麼辦你想過嗎？”

“你當然也會更好的。”

許念意目很認真。

謝厭聞卻被氣到了，咬牙問：“我哪里就會更好？”

都不存在這個世界了，他還能更好嗎？

許念意說：“你沒生病，當然就會更好。你可以在最好的時候，跟喜歡的孩兒結婚，生孩子，未來順遂，事業有，怎麼不是更好？”

“喜歡的孩兒？”

謝厭聞當真被氣笑了，他除了還能喜歡誰？

他深呼吸，盡量讓自己控制著緒，平靜而無奈，“念念沒喝酒，怎麼也開始說胡話了？”

許念意也很平靜：“不是胡話，你知道的。”

“可我不喜歡聽。”

謝厭聞結輕滾，聲音啞了幾分，“所以念念別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

“那如果真有一天……”

“許念意。”

許念意還想說什麼，被謝厭聞輕聲打斷了。

他聲音變得有些涼，“是你來招我的。”

他著許念意，甚至難以置信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你招了我，又想拍拍屁一走了之，還讓我去找別的孩兒，你把我當什麼了？”

許念意輕蹙眉：“我只是在說一個我們都該認清的事實。”

“事實？”

謝厭聞忽然冷笑，“所以你想告訴我，事實就是，你開始招我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走，卻還是要出現在我面前。你讓我喜歡上你，然后你再給我來一個消失，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

所以這才是你對我，或者說對那個出軌的老男人真正的報復，是嗎？”

許念意抿，不說話了。

謝厭聞看著沉默不語的樣子目閃，浮現出一抹詫異，還有些荒唐和絕。

他忽然笑了聲，帶著自嘲：“竟然還真是……”

他就該知道，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原諒了他呢。

都在這里等著他。

還狠心！

他閉了閉眼，又有些懊惱，“在你的認知里，我真的就這麼不可靠，你真覺得你如果消失了，我還能喜歡別的孩兒還能很好的過完這一生嗎？”

許念意想了想，竟然說：“人這一生那麼長，按照你現在的人生來算，我們認識的時間這麼短，為什麼就不能呢？”

“許念意！”

失落將謝厭聞包裹著，簡直快要無法呼吸，心臟繃著，嗓子眼里干難忍。

他想，這人怎麼能沒良心這樣呢？

他是什麼樣的人，真不了解嗎？

他盯著，嗓音有些干啞：“你是真這麼想我，還是故意氣我？”

許念意說：“我只是覺得，時間能讓人忘……”

“行，我明白了。”

不等沒心沒肺的話說完，謝厭聞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站起，咬牙切齒：“是我犯賤！”

說完轉就走，似乎多留一秒就會忍不住想要掐死。

許念意輕抿，看著他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包廂門被人用力甩上。

重響之后歸于死寂。

許念意沒起去追，只是垂眸。

只是說一說，他就不了。

那萬一哪天真的消失了呢？

輕嘆。

坐了會兒，之前被關上的包廂門又被人踹開了。

謝厭聞臉冰冷的走回面前。

抬頭看他，而他俯，單手撐在座椅的椅背，似乎已經控制好緒，只冷淡的對說：“許念意，我告訴你，你招了我就別想這麼離開。還有，有我在，阮云珩跟許安虞絕不可能在一起！”

許念意睜大眼：“你難道想去勾引許安虞？”

謝厭聞剛下去的緒又翻涌起來，煩躁如傾軋。

他另只手食指和拇指住兩邊臉頰，用力到都嘟起，低臉，在被到嘟起的上狠狠親了一下，略咬牙，“你不如現在就氣死我，這樣，我倒是可以給你證明，我是怎麼了你一輩子。”

頓了頓，他補充三個字：“到死！”

許念意目輕，抬手勾住他的頸，正要說話時手機響了，阮云珩打來的。

謝厭聞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皺眉。

許念意想了想，問他，“我可以先接電話嗎？”

總是這樣，該乖的時候不乖。

可以不乖的時候，又乖得不像話。

謝厭聞沒說話，卻收回手站直了。

許念意接了電話，阮云珩的聲音略顯繃，“意意，我見到了。”

許念意和謝厭聞對視一眼，疑：“見到誰了？”

阮云珩看了眼閉的治療室，想了想剛才看到的病歷卡，眉心，“許姝，今年19歲。”

許念意一愣。

許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