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出來。

裴澤喊了個代駕。

來了幾波人都被他的三千多萬的超跑嚇跑了，最后好不容易來了個不怕賠錢的。

一看就是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的那種小年輕。

裴澤坐在副駕駛，轉頭看祈景琛。

他上車后就把西裝外套了，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幾顆。

看起來有種頹廢。

高然神自然道：

“今晚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

祈景琛喝了酒就頭疼是老病，猛地聽到裴澤的話，痛得腦漿都差點飛出來，冷冷的看了裴澤一眼。

明明臉上和眼里都沒什麼表。

但裴澤卻敏的察覺到他想刀自己的心。

車上有如死一般的寂靜。

年輕的小代駕子坐得筆直，眼珠子卻滴溜著從后視鏡里瞄兩人。

暗暗咂。

兩人都高大帥氣的，

也不知道是誰不行。

裴澤本來還想再賤幾句。

但終究是沒扛住祈景琛像在看個大傻的眼神，抬手撓了撓鼻尖，

笑說：

“我是怕你一個人回家又開始胡思想，而且要是吐了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反正我們兩都喝得不，就不要瞎折騰來折騰去了。”

祈景琛靠坐在椅背上。

閉著眼睛。

語氣低沉中帶著點嫌棄。

說道：“我謝謝你，去你的家睡你的床？也不知道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那麼大一個房子，統共就只有一張床，我怕明天早上打掃衛生的大姨看到兩個半男滾在一張床上，以為我和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

“……靠！大晚上的你能別描述這麼可怕的畫面嗎？！”

裴澤被他說得起了一皮疙瘩。

祈景琛挑眉。

冷聲道：

“是你先賤的。”

裴澤，“啊，好好好，是我賤，那到底是去你家還是我家？”

祈琛：……

“閉！！”

車廂安靜了一小會兒。

裴澤瞅了他兩眼。雖然祈景琛看起來緒還算比較穩定，不到失控的地步，但他還是不太放心。

畢竟他這人一向喜怒不形于。

裴澤想了想道：“要不你還是跟我回去吧，我大方點把床讓給你，我在沙發上？”

“不去。”

雖然簡子舒沒在家，但家里有的味道。

他要回去，

躺在的床上聞著的味道睡。

雖然今晚注定是個失眠夜。

但也總比，

去裴澤家聞著他臭男人味的好。

……

另一邊。

醫院病房門邊。

肖主任手里拿著剛出來的檢查報告翻看，額間的眉頭皺。

段星宇低了聲音。

“主任，怎麼樣？”

肖主任搖搖頭。

“不太理想。”

段星宇聞言，心里咯噔一聲。

他指著簡子舒腦部CT上的一塊影部分說，“你看，這是簡小姐的報告，這個腫瘤的位置十分兇險，而且腫瘤的生長速度比我們預料的快很多，按照這個增長速度，要不了多久，最快一周，最慢半個月，就會逐漸迫視神經，嗅覺神經，運神經，會引起視力減退，嗅覺喪失，肢無力等癥狀……

這比我們最初預計的時間加快了不。”

段星宇定定神。

接過報告單，手指攥到發白。

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可嚨就像被一團吸飽了水的棉花堵住。

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肖主任抬頭看了一眼病床上正閉眼沉睡的簡子舒。

把段星宇又往門邊拉了拉。

語重心長的說：

“小宇，說句實話，如果單純從醫生的角度出發，我肯定會勸你們繼續治療，只要不是到了最后一步，都不會勸你們放棄。

你也是醫生，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

作為你的前輩和長輩。

以及你的同事。

我覺得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與其把所剩不多的寶貴時間花費在醫院，每天化療，大把吃藥，大把掉頭發，被各種副作用折磨，不如……”

肖主任頓了頓。

“如果沒有今天這場手，沒有后面的大出，或許簡小姐還能多撐一段時間，但這就像斷樹枝的最后一片雪花，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肖醫生搖頭。

不便多說。

的確，

段星宇自己也是醫生。

知道肖主任未盡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還抱著一希。

“肖主任，可是我之前在國外的導師他們的研究室新研發出來的抗癌藥，已經快進臨床試驗階段了，我本來打算今天過去的……”

醫者父母心。

肖主任見他這樣，心里也難。

不忍把話說得太重，卻也不愿他深陷在渺茫的希中。

希后的失更讓人難。

“小段啊，你應該清楚，從‘快進臨床階段’，到能真正實施，需要多長的時間，這中間但凡出現0.000001的誤差和意外，項目都可能被擱置和無限延期，這在我們醫學界還見得嗎？

簡小姐…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段星宇的腦袋一瞬間就空了。

一片空白。

他從昨晚通宵值班到現在，連十分鐘的小憩時間都沒有，全是強打著的神。

現在聽到肖主任的話，臉就更難看了。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

看起來搖搖墜。

肖醫生見狀，嘆了口氣。

在他肩上拍了拍。

走了出去。

簡子舒手后接連睡了幾個小時，聽著耳邊明顯低了聲音的說話聲以及一聲很輕的關門聲，子了，悠悠轉醒。

察覺到床上的人醒了，段星宇看過去的一瞬間收起了愁容。

角彎了彎。

“你醒了？不？”

簡子舒這一覺睡得腰酸背痛，撐著子坐起。

“有點。”

段星宇給后背墊了個靠枕，“我讓醫院食堂給你煮了粥，一直在鍋里熱著，那我現在下去拿上來？”

“好。”

段星宇背過去。

不聲的的呼了口氣。

正要推門出去。

簡子舒忽然出聲住他。

“星宇。”

段星宇放在門把上的手一怔，頓了半晌才轉過來。

看著靠坐在床上的簡子舒對他彎了彎角，看著在經歷過如此多的傷痛后，仍能清恬溫笑著對人，忽然就覺得口酸得厲害。

握著報告的手忍不住的抖。

只能拼命往后藏。

在這一刻，

他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藏好了。

不能讓看到。

最起碼現在不能。

段星宇盡量表現得平常。

“嗯？怎麼了？”

簡子舒抬眼掃過他憔悴愁容卻依然帥氣的臉，說道：“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你，別顧著我，記得給自己也打一份，還有也別只我好好休息，自己卻一直撐著。

我怕我不提醒你，你自己都忘記了。”

段星宇愣了一下。

他的確忘記了。

不僅是晚飯，從中午簡子舒進手室開始，他就滴水未進。

但他不想簡子舒擔心。

出他招牌式的笑容，“開玩笑，你看我這麼個大個個子，忘了什麼都不會忘了吃的，隨隨便便三大碗，放心吧，我走了啊！”

等走出病房門。

段星宇臉上的笑瞬間收了起來。

簡子舒坐在病床上，偏過頭看向窗外。

其實剛剛是想說……